秀书网>都市小说>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第 55 章 探病
  沈宜秋话一出口心里便凉了半截,上辈子最后那几年,她痛定思痛,终于将沈老夫人崇奉的“以夫为天”弃如敝屣,面上谦卑,心里其实并不以为自己低人一等。

  是以方才气得狠了,一时嘴上没把门,“尉迟越”三个字便脱口而出。

  沈宜秋知道他一向重规矩,有一回何婉蕙在大庭广众下故作亲昵唤他“阿兄”,他虽未说什么,却面露不豫之色,后来何婉蕙再也没敢当旁人的面叫他阿兄。

  眼下这校场中虽只有他们两人,但直呼其名甚为不敬,比一声“阿兄”可严重多了。

  沈宜秋料想着她要吃个挂落,再不济也要看他冷脸,谁知他却一把将她抱起,看眼里的神色,非但没着恼,似乎还有些高兴。

  沈宜秋只觉莫名其妙,这还是她认识的尉迟越么?

  尉迟越极少从别人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家里人唤他三郎,其他人称他殿下和陛下,沈宜秋最是谨小慎微、规行矩步,平日与他对答总是谦卑恭谨,不敢稍有逾矩,其中的疏离之意不言而喻。

  尤其是这一世,她的态度就像一块坚硬滑溜的冰,无懈可击,叫人无从下手。

  方才那一声“尉迟越”,却像石破天惊的一斧子,将冰面劈裂了一条缝,虽然是窄窄的一条缝,但隐约可以窥见一尾小鱼游过,虽是惊鸿一瞥,却着实令人欣喜。

  他垂眸望着她的眼睛,目光柔和:“你方才叫我什么?”

  她到底没胆子再叫一遍他的名字,只道:“妾知罪。”

  尉迟越眉眼一弯:“子度。”

  沈宜秋目露困惑。

  尉迟越道:“是加冠时太傅替我取的表字,私下里你可以这么称呼我。”他虽有表字,却终其一生从未用过。

  上辈子他从未想过去用,不知为何却突然想叫她知晓。

  也许是映在她眼瞳中的晨曦太美,她轻颤的睫毛仿佛镀上了一层金。

  沈宜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和他做了一世夫妻,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有表字,不过这也没什么稀罕,没有人会称呼太子或皇帝的表字,知道的人亦是凤毛麟角,连史书都未必会记载。

  他将表字告诉她,亲密之意不言而喻。

  沈宜秋也不知这一世他们怎么阴差阳错地走到了这一步,但她也无法自欺欺人——尉迟越似乎待她有些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应该是何婉蕙才有的待遇,沈宜秋只想安安静静泯然众人,遂道:“妾不敢僭越。”

  “是我让你叫的,怎么是僭越,”他微微挑眉,“你的呢?”

  沈宜秋茫然片刻,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在问她的小字。

  她目光微动,毫不犹豫地道:“妾并无小字,家中长辈都唤我七娘。”

  尉迟越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她不说,他便也没再问,只是抱着她不放,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只觉心脏变成了一朵云,又轻又软,晨风一吹便要飘飘悠悠升上天去。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落在她的双唇上,饱满微翘的红唇,如清晨的蔷薇花蕾,小心收敛起香甜的气息。

  想起那双唇的滋味,熟悉的焦渴又攫住了他。

  尉迟越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就在快要触及她时,他蓦地回过神来。

  他们是来习武强身的,正事还没办呢,就在这里卿卿我我,倒显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似的,往后他这师父还有何权威可言!

  想到此处,他立即悬崖勒马,将她放到地上,正了正脸色道:“再扎半刻钟,别想偷懒。”

  沈宜秋一脸茫然,不过和太子没什么道理可讲,她只好按他教的摆好姿势。

  尉迟越抱着臂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眼睛微微眯缝了一下,冷不丁伸腿去勾她左腿。

  他的动作迅疾如电,又来得突然,沈宜秋叫他一绊,当即失去重心向后倒去,差点惊呼出声。

  尉迟越眼明手快地伸手托住她的后腰,扶她站稳,得意道:“你看,孤就说你下盘不稳。”xiumb.com

  沈宜秋磨了磨后槽牙,皮笑肉不笑道:“多承殿下指教。”

  尉迟越帮她重新把马步扎好,纠正了她的姿势:“你运气好,遇上个好脾气的师父,孤小时候武艺是毛将军亲教的,老将军可不会因为孤是太子手软,马步扎不稳是要捱板子的。”

  沈宜秋干笑道:“严师出高徒,难怪殿下武艺高强。”

  尉迟越笑道:“太子妃所言甚是,孤也要见贤思齐做个严师。”

  边说边从腰间摘下佩刀,用刀鞘在她臀上轻轻拍了一下,板着脸道:“往前收。”

  沈宜秋一个大家闺秀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虽然不疼,但却十分羞人,她一张粉面涨得通红:“殿下!”

  尉迟越六亲不认道:“校场上没有夫君,只有你师父,做错了就要老实捱打。”

  为了不捱打,太子妃果然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可惜她第一回习武,平日又四体不勤,不免又捱了几刀鞘。

  扎完马步,尉迟越又教她出拳,眼见日头有些高了,这才将佩刀扣回腰间,开恩道:“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接着练。”

  沈宜秋已经累得双股打颤,闻听此言如蒙大赦。

  回到承恩殿,她去净室草草沐浴一番,换上寝衣倒头便睡,直睡到午时方觉缓过来些,想起早晨的事,不觉哑然失笑。

  虽然又累又窘迫,可此时的心绪却意外轻快。

  沈宜秋叫宫人来伺候洗漱,又叫素娥替她揉了揉酸胀的双腿,这才叫人去传午膳。

  用罢午膳,她小憩了一会儿,又传两位良娣来饮了两杯茶,快到日西时分,忽有黄门来禀,道太子殿下去蓬莱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忽然风寒入体,有些发热,便在蓬莱宫歇下了,怕太子妃等他回去用膳,特地命人来传话。

  沈宜秋一听便觉不对,问那黄门道:“殿下病情如何?可曾去尚药局请奉御诊治?”

  小黄门的目光微微有些躲闪:“今日恰好是陶奉御当值,已经为殿下诊过脉,道没有大碍,只是不便劳顿。”

  沈宜秋才不会信这鬼话。

  尉迟越嘴硬得很,早晨一口咬定自己没病,若非实在病得下不来床,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得病,更不会宿在蓬莱宫。

  沈宜秋想了想,顺水推舟道:“知道了。”

  又命宫人开库取了一株灵芝,命那黄门带去给太子。

  送走了小黄门,沈宜秋去东轩看了会儿书,却不知怎的有些心神不宁,又抚了会儿琴,平日行云流水的琴音,如今却滞涩起来,连她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

  她披了氅衣走到廊上,举目西望,只见彤彤的落日已落在了远处宫室的屋脊上。

  她不由想起死而复生以来的种种。

  上辈子的事已经过去,谁是谁非也算不清楚了,何况就算有旧帐也不该算在今生的太子头上。

  平心而论,这一世尉迟越待她已算很好了,虽不能投桃报李,却也不能待他太差。

  何况他这风寒说不定还是因她而起的,于情于理也该去探望一下。

  沈宜秋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素娥道:“叫人去备车,去蓬莱宫。”

  素娥早在等这句话,双眼倏地一亮:“是!奴婢这就去。”

  沈宜秋回房中换了外出的衣裳,让宫人替她梳了个简单的圆髻,粉黛未施便出了门——她是去给太子侍疾,不必打扮得花枝招展。

  不一会儿便有黄门来禀,道车驾已经备好。

  这时候尉迟越仿佛在冰与火中轮番煎熬,他仰躺在床榻上,盖着厚厚的衾被,可脊背还是一阵阵发寒,喉咙里却似有火烧,喝下去的水似乎未到腹中便已蒸发殆尽了。

  越是鲜少生病的人,病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早晨只是觉得身上有些发寒,从未放在心上,去太极宫召见了几个国史编修,看着时候还早,想起多日不曾去向张皇后请安,便骑马去了蓬莱宫。

  谁知道刚从皇后的甘露殿出来,他刚下台阶,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好在身旁的黄门反应迅捷,及时扶住他,将他搀扶进殿中。

  张皇后便即命人去请陶奉御,诊脉开方煎药,灌了一副汤药下去,汗却发不出来。

  尉迟越虽在甘露殿长大,但此处毕竟是嫡母寝宫,多有不便,他便命黄门将他移到左近的百福殿。

  他迷迷糊糊睡了一个时辰方才醒转过来,浑身的骨头就像在醋中泡过,又酸又软,连抬一下胳膊、动一动手指都觉骨头缝生疼。

  他只在年幼时得过风寒,早已忘了是什么味道,这会儿真病倒了才觉自己小觑了此症,想起前几日的豪言壮语,嘴里有些发苦。

  尉迟越叫黄门进来伺候他喝了半碗水,便叫人退出屏风外候命,此时左右无人,四下里落针可闻,他听着滴滴答答的更漏,估摸着这会儿沈宜秋该在用晚膳了。

  他方才命黄门去东宫传话,并非欲擒故纵,她病愈不久,身子骨又一向弱,若是再过了病气,他们两人岂非没完没了。

  可这会儿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他却隐隐期待她能来,哪怕隔着屏风陪他说两句话,也可将这病痛缓解一二。

  正思忖着,忽有黄门在屏风外道:“启禀殿下……”

  尉迟越心神一振,不由自主地探身,却听那黄门接着道:“贤妃娘娘到了。”

  尉迟越大失所望,躺回床上。自从上回在飞霜殿杀鸡儆猴发落了宫人余珠儿,他还不曾见过生母,贤妃叫人往东宫送过几回东西,一次是亲手做的糕饼和羹汤,一次是亲手缝的衣裳。

  这些都是她奉承今上时惯用的伎俩,尉迟越只是命人收起,不过再怎么贤妃也是他生母,生恩无法割舍,她既已知错示好,他也不会揪着先前的事不放。

  尉迟越捏了捏眉心:“请贤妃进来。”

  片刻后,便听屏风外传来环佩之声,尉迟越一抬眼,却见云母屏风上映出两个人影,除了生母之外还有个穿郁金裙的年轻女子。

  他没来得及细想沈宜秋怎么会和贤妃同来,方才熄灭的希望却瞬间燃起。

  就在这时,只听贤妃在屏风外道:“三郎,看阿娘把谁带来了?”

  话音未落,两人已绕过屏风,贤妃身后的女子抬起头来,双眉微蹙,眼眶发红:“表兄怎么忽然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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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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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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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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