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鲁窈娘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镇定下来,别为这突如其来的大好亲事冲昏头脑。
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一个秀才娘子的头衔就数次害得她家破人亡,更遑论这更进一步的金举人呢
鲁窈娘可不觉得自己能有那样大的福气。
再说了,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周一昂的另一个阴谋
毕竟,这辈子的她彻底掐灭了前两辈子的想头,一直龟缩在自个儿家里根本就没挪过窝
早已经深刻领教过周一昂变态的鲁窈娘除非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轻易被这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饼给蒙蔽理智。
鲁王氏不喜欢自己女儿这患得患失的话。
生怕张媒婆因为这样而生女儿气的她急道“这世间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丫头张大姐牵过的红线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了,她怎么会在这样的要紧事儿上出错”
鲁老汉也在旁边附和着老妻开口,“对对对,还请张大姐您包容一二,老汉家这个傻丫头也是欢喜的狠了,才会说出这样没头脑的话。”
张媒婆对于鲁窈娘的失态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要知道当初她从席举人的爹娘嘴里听说席举人想要娶鲁家姑娘为妻时,她心里的震惊并不比对方少,因此,她很是大方地摆手笑道“姑娘,这里面还真没什么误会。大娘我今儿过来,确实是给你和邻县席举人保媒的只要你们这边一点头,席举人那头肯定会有长辈亲自上门来求娶姑娘你这回可真的是苦尽甘来了啊”
“是是是,苦尽甘来了苦尽甘来了”
鲁老汉夫妇虽然已经不是头一回听张媒婆这样说,但依然激动的浑身都抖个不停
因为周一昂那杀才的缘故,他们对于科考上的一些事情也有所了解。
即便他们并不知道那姓席的举人到底是何等脾性,又是因何缘故才看上了他们家小囡,单单是那镀了一层金光的少年举人四字,就已经足够他们痛痛快快的出一口恶气了
你们不是说我们家小囡与那姓周的杀才齐大非偶、门不当户不对吗
如今连邻县的少年举人都惦念着要来娶我们家小囡过门做正房娘子,足可见在这起婚事上,真正有问题的是你们自己才对
这些日子就差没把脑袋扎在里难堪度日的鲁老汉想到这里不由得将自己干瘪的胸脯挺得老高,“张大姐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亲事我们答应了”
“爹”鲁窈娘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不由得整个人都有些发急。
“小囡,娘知道你在那姓周的杀才身上吃了大苦头,心里憋屈的慌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延误了啊”
即使鲁王氏已经被鲁老汉训斥过了,可在她心里依旧有些担忧自己女儿还在惦记着周一昂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是以,一注意到女儿面上有了几分犹疑的苗头,鲁王氏就胆战心惊地打断话头,生怕女儿还说出什么糊涂话来。
归根结底,像这样的大好姻缘要是错过了,可就再也不会来了。
时下的人都讲究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尽管鲁窈娘满心犹豫,但有了鲁老汉夫妇的肯定答复,张媒婆依然笑容满面的告辞离开,乘坐马车去隔壁县的席举人家报喜了。
张媒婆走后,鲁老汉夫妇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随即毫无预兆地猛然朝鲁窈娘扑将过来,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道“我就知道咱家小囡不是个孤寡到老的命我就知道”
自从周一昂着人退婚以来,鲁老汉一家就被迫跌入了舆论的漩涡。
几乎每天都有人讨论他们一家,或怜悯同情或幸灾乐祸。
可以说,往常镇上的人有多羡慕他们鲁家的慧眼识珠,现在就有多奚落他们的有眼无珠。
这样的生活,即便是饱受风霜雨雪的他们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他们家从不曾经历过半点风吹雨打的小囡呢
因此,他们面上做出一副对外面舆论不屑一顾的样子,实际上,却在暗地里为自己执意不肯搬离东河镇的女儿高高悬起了心
生怕她当真如同镇上那些老虔婆所说的就这样活活困死在东河镇上孤苦终老。
如今,有了席举人的横空出世,他们再也不需要为自己前途未卜的女儿惶惶不可终日了
因为他们的女儿马上就要成为一位少年举人的原配嫡妻了
那可是周杀才都没办法带给自家小囡的巨大荣耀
心头重担瞬间一扫而空的鲁老汉夫妇在尽情宣泄了番自己的激动情绪后,很快镇定下来,掰着手指头数起了给自己女儿准备多年的嫁妆。
“咱们女儿嫁的可是整个洪洋府都数得着的少年举人这嫁妆绝对不能少”鲁王氏的声音比起张媒婆来之前都高了八度,“要不然丢的可是咱们老鲁家的人”
“孩她娘,你说的对”努力多年也就得了这么一块心肝肉的鲁老汉对于老妻的话没有任何意见,“确实还应该多添点来来来,咱们再仔细琢磨一下,到底还要再添些什么”
鲁老汉把鲁王氏给叫到堂屋讨论去了,鲁窈娘望着他们的背影,很想叫住他们,让他们别白费这功夫,可是看着他们那仿佛年轻了数十岁的模样她又不忍心,不忍心打消他们这最后的幻梦。
“算了不是早就决定让一切顺其自然了吗”鲁窈娘用只有自己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周一昂,不管你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只要你不伤害我爹娘,我都认了”
方圆数十里都鼎鼎有名的张媒婆进了鲁家的门,还盘桓了大半个时辰,这对整个东河镇的百姓们来说都算不上什么秘密。
终归,现在东河镇的茶馆里、客栈里到处都在说周鲁两家的事。
“周婆子这几年可不像她年轻时那样,什么媒都保了今儿个她明知鲁家那姑娘就是个烫手山芋,怎么还自己送上门去了”有那熟悉张媒婆行事风格的人用充满疑惑的口吻问自己周边的人。
“许是打着把鲁家姑娘说到外面去的主意吧”有那眼明心亮的人用了然的口吻插嘴道“鲁家姑娘是咱们这些街坊邻居看着长大的,她好不好,咱们大家心里门清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唉,也不知道秀才公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姑娘他都”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如果我的消息没错的话,咱们的秀才公嘿嘿应该是攀上高枝了”更有那消息灵通者也满脸神神叨叨地冲着大家挤眼睛。
“攀上高枝了什么高枝你倒是给咱们说说”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有些想不通周秀才为什么会放着这么好的未婚妻不娶,执意要选择退亲的镇民们顿时来了兴趣,七嘴八舌地围着那消息灵通者打探起来。
那消息灵通者被他们吵得晕头转向,一迭声开口道“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来的消息,哪里能就这么告诉你们,你们再等个十天半月吧,秀才公的这门亲事是镇守大人给他另找的绝对错不了”
“嗨呀,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啊”性急的镇民们哪里肯就这样轻易放过他,继续揪着他刨根问底,一副说什么都要弄个清楚明白的架势。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已经好些天没有出门的鲁家老俩口满脸红光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东河镇的镇民们几乎是不约而同住了嘴,紧盯着他们两个不放。
在家里兴致勃勃的讨论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又讨论出了一张新嫁妆单子的鲁老汉夫妇被大家堪称虎视眈眈的目光给吓了一大跳。
他们定了定神,强作镇定地冲那些目不转睛冲着他们上下打量的人扯了下嘴角,踩着嘎吱作响的雪花,努力高抬下巴,气势如虹地走进了茶馆旁边的珠宝轩里。
鲁老汉夫妇的表现无疑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看样子张婆子是真的又给鲁家姑娘说了一门好亲事,要不然鲁家老俩口绝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跑到珠宝轩里来。”那眼明心亮的人颇有几分自得地捏着自己颔下的三缕长须笑,很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骄傲。
“张婆子这是做了大好事啊”目送着鲁老汉老俩口进了珠宝轩后,更多的人发出由衷的感慨,比起眼睁睁的看着一朵娇花就这么深陷污淖,零落成泥碾作尘,他们还是更希望她能够找到一个好归宿,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
不过
张婆子到底给在东河镇已经声名狼藉的鲁家小姑娘说了门什么样的亲事呢
相较于她的前一门亲事又如何
大家的心里可谓充满了好奇。
这样的好奇,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半个月后,邻县少年举人席臻的双亲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乘坐着马车,带着丰厚的定礼,出现在了鲁家那就算是刷了一层新漆,也依然显得有些破败的大门前,着小厮叩响了上面的铜质门环。
鲁老汉夫妇虽然心中早就有所准备,但是在看到站在自家门前的席老爷夫妇和他们马车后面的那一大堆礼物,还是不受控制的有些红了眼眶。
“夫君,他那个人就是齐王吧”她压着嗓音,眼睛亮闪闪地望着席臻问道。
席臻唇角微勾,“看来瘦猴他们做事还是很靠谱的,这个尺度也把握得非常准不仅把齐王引到这条街上来的时机恰到好处,就连周一昂自以为凭借自己的本事从地窖里逃出来的时间也正正巧。”
“可是夫君你怎么敢肯定,在这么多人中间,他就一定会选择齐王扑过去呢”鲁窈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茶楼下面的那一幕,在此之前,她真的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家夫君居然会用这样一种方式,让她亲眼目睹周一昂落入齐王那个色中饿鬼的魔爪。
“周一昂是个什么样的性格,相信娘子你比我更了解,”席臻一派泰然自若地说“他怎么说也考上了秀才,眼力劲儿还是有一些的,以他的攀附心态,即便是现在的情形再仓促,他也会基于本能的去找一个街上身份地位看上去最高的人求助的。”
什么叫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就是了。
一脸恍然大悟的鲁窈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下面还如同连体婴一样紧抱在一起的两人,目光复杂无比地用说不出是痛快还是唏嘘的声音喃念了句,“也不知道他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为自己今天的选择后悔”
“他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只要我们自己不会后悔就行了。”席臻骨子里天生就带了三分凉薄,只在乎自己心里在意的人。
在他看来,不论周一昂最终的结局如何,都是对方咎由自取,他只需要好好完成原主交托给他的复兴席家的任务以及照顾好鲁窈娘这个任务对象就行了。
事实上,周一昂也确实如同席臻所猜测的那样,是因为看到齐王衣着不凡,出于钻营攀附心理,才会故意奔向对方求救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要是能操作得当的话,未尝不能成为他以后在官场上的一份助力。
只是他做梦都没预算到自己居然会这样没用,刚靠近对方,居然就两脚发软的直接往对方的怀里倒
好在对方的品性就和他身上的衣着打扮一样,让人敬重,非但没有因为他倒在对方身上而不满,相反,还半点都不嫌弃的将他稳稳抱在了怀里。
只是
对方是不是抱得有些太紧了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周一昂带着满脸地疑问抬头,就被对方毫无预兆地伸手捏住了下巴。
齐王也没料到自己运气居然会如此绝妙
来到这样一个小县城也能撞上一场让他食指大动的艳遇。
毕竟他最喜欢的就是像眼前这类长发如瀑,面容俊美的羸弱男子了
“哈哈”心情大好的齐王在周一昂充满疑惑和忐忑的眼神中,长笑一声,将他一把打横抱起道“那个救命之恩当什么来着”ωωω.χΙυΜЬ.Cǒm
“当以身相许”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狗腿子几乎是异口同声般地大声嚷道。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本来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周一昂总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两眼一黑的厥倒在了齐王的怀抱里。
“啊呀呀,瞧瞧,你们快瞧瞧,瞧瞧这美人儿心里多高兴啊一听本王的话,就欢喜的晕过去了”齐王笑得眼睛都差点没眯成一条缝了。
齐王是高兴的见牙不见眼了,他身边的长吏却有些忧虑,“王爷,这个人出现的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要不属下先去调查一番,您在决定要不要宠幸他”
“你考虑的非常周到,”齐王对于自己的小命还是非常看重的,他点点头,“确实应该先调查一下。”边说边恋恋不舍地把怀中的病美人转交到一个王府侍卫手上,“在调查结果出来以前,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他,绝不能让他出一点事”
自己效忠的主子是个什么样德性,再没有谁比齐王府的长吏和侍卫更清楚了。
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点头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这位咳,贵人绝不会让他在他们的照顾下掉半根汗毛。
得了肯定答复的齐王继续百无聊赖的逛街满心盼望着又有一个符合他审美观的美人儿蹦将出来,恰恰好的落入他怀中而周一昂则被两个齐王府侍卫塞入一辆马车,送回齐王暂时落脚的官驿里去了。
席臻夫妇满脸平静的看着周一昂被送走。
良久,席臻才揽着鲁窈娘的肩膀,温声说了句“娘子,热闹已经看完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嗯,是该回家了。”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蓄满了泪水的鲁窈娘没有抗拒自己丈夫的亲近,与之同时,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暗暗地做出了一个对她而言,异常大胆的决定。
作为当今太皇太后最宠爱的幼子,喜好男色的齐王手下自然不缺少各种各样的能人。
半个时辰不到,齐王就把周一昂的一切都了解了个清清楚楚。
知道他目前只是个小小的秀才,唯二称得上北京的只是一个沽名钓誉,与他母亲有私情,暗地里生下了他又不敢认他的镇守爹,以及一个还没有真正成为他老丈人的八品县丞。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看样子这送上门来的美人儿,本王可以安安心心的笑纳了对了,你们查到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浑身狼狈的出现在那条街上了吗”齐王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又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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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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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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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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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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