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稍做试探,那罗媛娘就急不可待的入了自己的套。
不过这也并非不能理解。
要知道,这世间的闺阁女子本就是依附男子而生,对她们来说,一桩可以托付终身的大好姻缘,简直比她们的性命还重要。
“席家打算用联姻的办法来报答他们家堂姑奶的消息在泽湖县已经传了很多年,不管这传闻真假与否,总有几位罗家的小姐会因为这样而芳心大动如今煮熟的鸭子飞了,她们心里的愤怒和仇恨肯定不比我这个被夺了囊中之物的苦主少毕竟少年举人的名头确实可以让许多见识浅薄的女子倾心。”
坐在一家酒楼里,任由外面的阳光斜照在自己身上的周一昂一边在喃喃自语,一边用筷子夹起面前的一块糕点,神态颇为恣意地塞入嘴里。
“古人有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席举人啊席举人,你我本来无怨无仇,我也从未想过要与你为敌,怪只怪你贪心不足蛇吞象,觊觎自己不该觊觎的人”
想到原本早已经被自己视作私有财产的鲁窈娘,眼角眉梢本来颇有几分自得的周一昂面色微变的将筷子用力拍在桌上。
“窈娘妹妹,你以为这样就能够彻底摆脱我了吗你做梦你这辈子,生是我周一昂的人,死是我周一昂的鬼”
就在周一昂为鲁窈娘的背叛愤懑不平之际,鲁窈娘本人也像是有所感应般,猛然从午歇的软榻上坐了起来。
“少夫人,您怎么了”守在她旁边给她用美人锤,有一下没一下捶腿的许二丫满脸担忧的望着她因为午休而冒出来的瞌睡虫都跑了大半。
“我我”鲁窈娘揪着衣襟,“我”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良久,她才伸手揉着有些胀痛的眉心,哑着嗓音问许二丫道“姑爷他现今在什么地方”
“回少夫人的话,”以为自家小姐这是想姑爷了的陪嫁丫鬟许二丫嘿嘿一笑,俏皮的冲着鲁窈娘挤眼睛道“姑爷他啊现在就在前面的书房里呢,刚刚他走的时候都没忘吩咐婢子,说您只要有事,随时都可以去找他呢。”
许二丫刚被鲁老汉夫妇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时候,在鲁窈娘面前,还有些没大没小的紧。
不过自从她在接亲的喜船上犯了那样一个错误,又被鲁窈娘隐晦敲打了一番后,就变得很是乖巧了。
非但如此,她到了席家以后,还积极的跟着席家的仆婢学习规矩,如今已经在席家一众仆婢中有了自己的话语权,彻底站稳了脚跟。
“哎呀我说你这丫头贫嘴的毛病是不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呀”本来心里还莫名有些惶惶的鲁窈娘顿时被许二丫那促狭的模样转移了注意力,羞恼交加地伸手过来拧她的嘴。
“婢子错了,错了,少夫人您就饶过婢子这一回吧,婢子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许二丫哈哈大笑的左躲右闪,连声告饶。
主仆俩个笑闹了好一阵子,才起来梳妆打扮。
许二丫知道自家小姐做事一向颇有分寸,在给鲁窈娘梳头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她“少夫人自从您嫁进席家以来,不管姑爷他说了多少回让您去书房找他,您都没有去过半步,怎么今儿个突然就想要过去了”
“书房是夫君平日进学的地方,我身为他的发妻,怎可无端前去打搅”
鲁窈娘从小就尊崇读书人,在她看来,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地方比书房更神圣了。
“就是这回过去,我也不会在里面过多逗留。”
“可是姑爷他并不在乎这些呀。”许二丫不是很理解自家小姐的坚持,在她看来,所谓的妇德哪里有夫君的宠爱重要。
“夫君不在乎不代表我也能不在乎,二丫,我本来就是高嫁,哪怕夫君和长辈们对我再好像蹬鼻子上脸这样的事,也是万万不能做的。”鲁窈娘一边给自己戴上耳环,一边望着梳妆镜里的自己,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也是个正常的女儿家,如何不想与自己的夫君像其他新婚夫妇一样,好到蜜里调油
只是,夫君虽然已经中举,但却还有会试那个拦路虎挡在他的前头
如今席家所有的希望都凝聚在她夫君一人的身上,如果他因为她而分了心,待得百年后,她还有何脸面以席家媳妇的身份跟着夫君一起去见席家的列祖列宗
许二丫很难理解自家小姐在这方面的战战兢兢,不过她作为仆婢,到底不好越俎代庖的去左右自家小姐的想法,稍一纠结,就把这事给放下了。
鲁窈娘带着许二丫到席臻书房的时候,发现席臻正在绘画。
她有些错愕,因为这并不是她来时所幻想过的场景。
带着几分惊疑不解,她走近一观,随即就被画上的身影给刺激地倒吸了口凉气。
“夫君你你画谁不好,怎么想到画他”鲁窈娘的声音难得因为失态拔高了八度。
许二丫跟了鲁窈娘这么久,还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不符合规矩,但心里被好奇心占了上风的她还是偷偷的垫着脚尖,偷瞄了两眼画上的人影。
许二丫发现他们姑爷画的是一个穿着儒服的年轻书生。
这书生容貌虽然算不得出类拔萃,但是浑身上下却莫名带给人一种羸弱的气息。
这种羸弱非但没有减少他身上的气质,相反还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变得有些妩媚俊俏了些
许二丫在脑袋里纠结了好一阵子,才想出了这个词。
不过这个词并没有在她心里留存太长时间
“大概是我眼花了吧,要不然我怎么会觉得这画上的书生他他像位女扮男装的小姐呢”许二丫小小声的嘀咕着。
鲁窈娘和许二丫站的很近。
虽然许二丫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被她听了个正着。
“像个女扮男装的小姐”她满脸惊疑不定的重复着许二丫的话,边重复,边拿充满询问的眼神去望自己的夫君。
“娘子,有件事恐怕你还不知道,咱们洪洋府最近来了位贵人当今最小的王叔,齐王。”席臻面带微笑的看着鲁窈娘说道。
鲁窈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试探性的问“他的到来,与你现在画的这幅画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有。”席臻微笑着对许二丫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许二丫虽然对此也非常好奇,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直接福身应诺,小碎步地退了下去,顺道把书房的门也给关上了。
在鲁窈娘心里,自家夫君一直以来都是位性情坦荡的真君子,如今乍然见到他这样一副做派,她也不由得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紧绷起来。
“你知道吗,娘子,那位齐王他不喜红妆好蓝颜,他是个断袖”席臻凑到鲁窈娘耳边小声说道。
“断袖”鲁窈娘差点没尖叫出声。
“是的断袖,还是个为所欲为,被老太皇太后宠得无法无天的断袖”席臻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闪过了一道幽芒。
鲁窈娘一点都不傻,很快她就想通了自家夫君为什么要把周一昂画成这副让人倍觉怪异的模样了。
她眼睛微微有些发亮的望着自己的丈夫,“夫君,难道你是想”
“不错,”席臻半点都没有要在妻子面前掩饰的意思。“周一昂本来就是个为了攀高枝不择手段的小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毫不犹豫的为了所谓前程就把你弃于那样的难堪之地。”
他重新将眼神望向桌面,笑容森然。
“如今我们给他送上这样一架登天之梯,相信他在知道后,一定会对我们感恩戴德的”
“你确定是感恩戴德,不是恨之入骨”鲁窈娘一脸的啼笑皆非。
“不管是感恩戴德也好,还是恨之入骨也罢,总而言之,待得此事办成后,他就再不会成为我们心头的挂碍了。”席臻意味深长的对鲁窈娘说道。
虽然鲁窈娘嘴上不说,但是席臻心里明白,周一昂就如同一个如影随形的噩梦般,一直留存在鲁窈娘的生命里,时刻张牙舞爪的提醒着他的存在。
席臻的话让鲁窈娘的心不受控制的就是一阵剧烈颤抖。
她下意识的咬住自己的唇瓣,直到唇瓣因为齿贝的重重啃噬传来一阵痛意,才如同刚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样,患得患失道“这这种事怎么说都要讲究个两情相悦周姓周的就算为了前程再狠得下心,也不会容许自己就这样的雌伏于一个男人身下罢而且而且他应该很清楚,如果他真的就这样从了齐王的话,只怕这一生都没办法在官场上有所作为了。”
“看样子娘子你并没有认真听我刚才说过的话。”席臻伸出食指,叩了叩桌上的画像,不疾不徐地继续道“齐王是太皇太后最小的孩子,从小就养出了一副凶蛮霸道的脾性,只要他对周一昂上了心,就算是强抢民男又如何再说了,难道娘子你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从他打算污我科举舞弊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丝毫前程可言了吗”
“强强抢民男”鲁窈娘声线微微哆嗦地重复着席臻的话。
此时此刻,她激动振奋得整个人都有些没办法呼吸。
是啊
身份地位远胜于周一昂的齐王完全可以这样做的
就如同当年高高在上的周秀才一样,罔顾她的意愿,强行把她掳到别院,要把她充作外室任意侮辱糟蹋一样
胸口剧烈起伏的鲁窈娘用力捉住自己的衣襟,目光灼灼的望着席臻,一字一顿的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道“夫君我不怕你觉得我恶毒,如果你真的真的能够让周一昂那个狗东西被齐王看上,我我感激你一辈子”
“你要是觉得这个不好,不想去也没关系,我还可以帮你再找。”那被席臻用所有积分贿赂的副主任见他的脸色难看成这样,也不生气,只是闲闲地将那一纸聘任书卷了起来又道“反正咱们管理局这么大,总有安置你们这些不灭之魂的地方。”
席臻被那副主任说得嘴角直抽。
他又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对方话里的弦外之音
如果他当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只怕以后甭管好工作还是坏工作都没他的份了
早已经在这里呆的快发霉的席臻硬逼着自己在嘴角扯出一个干巴巴地笑容道“主任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这样的好工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觉得不好呢”
“既然这样,那你就快点去找炮灰组的组长报道吧。”那主任给了席臻一个算你还识相的眼神,“不过在这之前,我很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接下来要跟的那位部长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吃人不吐骨头的紧就连咱们睿智的局长大人都不止一次惩戒于他,你落到他手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省得被他卖了,还傻乎乎替他数钱”
说的就好像是我自己主动要送上门去给人家骗似的
席臻在心里腹诽了句,面上却做出一副受教的表情,接过了那主任随手递来的一纸聘任书。
虽然他一点都不想出卖色相去哄骗那些本就因为命运多舛而格外可怜的女子,但是他也不想放弃这唯一的机会,毕竟,他只有成为天人才能够回到原本的世界报仇雪恨,才能够与他的亲人再续前缘
眼中闪过一抹毅然之色的席臻攥着那纸聘任书,找到了炮灰分部的所在地。
席臻即将入职的炮灰分部相较于其他分部,不是一般的简陋。
看到席臻进来的部长嘿嘿一笑,耸着肩膀坐在办公椅上自来熟道“如果不是那些炮灰们抗议的太强烈了,局长大人也不会选择成立这样一个部门来堵住悠悠众口。来来来,你过来,告诉你的顶头上司,你是被谁发配到这样一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来的要知道,咱们这儿的各种资源配给比起其他地方,简直就是后娘养的,就连灵泉水的纯度也比其他地方要降低好几个档次。”
席臻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在这事儿上隐瞒自己未来的衣食父母,很是干脆的把那副主任的名字报了出来。
炮灰分部的部长在听了席臻报出来的那个名字后,脸上立马浮现了一抹同情之色,“哎呀,你当初求谁办事不好怎么求到他身上去了难到你不知道他是咱们时空管理局里出了名的奸猾吝啬鬼吗”
席臻脸上表情很有几分怪异的看着自己的新上司。
也不知道他和那人力资源部的副主任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一个说对方吃人不吐骨头,一个说对方是奸猾吝啬鬼,
炮灰分部的部长看出了席臻脸上的疑惑之色,满脸了然地又笑了两声。
“那老混蛋肯定没少在你面前编排我吧哈哈,我告诉你,当初我被时空管理局捞回来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到处找工作”
说到这里,炮灰分部的部长俏皮地冲席臻眨了眨眼睛。
“当初给你介绍工作的那个混蛋主动凑上来说他可以帮我,只可惜,我这个人警惕的很,向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那样的美事儿,不仅没有顺着他的口风让他帮我找,还倒骗了他一堆的积分,把他气得差点没吐血”
一说起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炮灰分部的部长就滔滔不绝的很。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也是和我一样的新人,压根就没什么门路给我找工作嘎嘎嘎嘎要不是我当年多长了个心眼,今天这炮灰分部的部长,恐怕就要换人了。”
席臻耐心听他把话说完,才认认真真地道“其实在找上他以前,我也知道他未必有多靠谱,但是他是我所能够接触到的最顶层的天人了何况他现在不是给我找了份工作,让我来您这儿了吗”
席臻一边说,一边将那一纸聘任书推到了炮灰分部的部长面前。
炮灰分部的部长没有去看那一纸聘任书,而是改用一种十分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席臻道“我们这里的攻略对象都是一些苦命人,你确定你下去后能够让她们走出阴影,重入轮回,而不是再添一层心伤吗”
“我确定”席臻毫不躲闪地回望着炮灰分部的部长道“因为我输不起,我还有家人在原来的世界等我”
“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动力,”炮灰分部的部长收回了自己犀利的眼神,“按照规定,你可以拥有一个属于你的金手指,不过,必须是在我的权限范围以内。”
“一个随身空间可以吗”席臻试探性地说。
他好歹也在这时空管理局待了近十年的时光,知道这玩意儿是一个好东西,有人更是将时空管理局颁发给他的小空间成功演化成了一方真正的自然世界,一跃成为了哪怕是整个时空管理局都数得着的大人物。
“嘶,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炮灰分部的部长倒吸了口凉气,“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板着脸用一种类似于诘问的口吻,瞪视着席臻道。
“不知您能不能给我这个恩典”眼皮子都没颤一下的席臻不答反问。
炮灰分部的部长静默片刻。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像你这种狮子大开口的年轻人了,不过,我喜欢”他毫无预兆地话锋一转,“人要是没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分别我可以做主给你一个空间,不过,你知道的,我们这里是炮灰分部,所以我给你的随身空间注定不可能像其他任务者那样珍贵,你确定你还要吗”
“我确定。”席臻再次点头,“万丈高楼平地起,我希望在做任务的同时,也能给自己找点奔头而且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
相较于那些什么都有了的随身空间,席臻更想要拥有一个完全只属于自己的粗胚,也就是基座,他相信,随着自己实力的逐步增长,终有一日,他也能够如同那位大能一样,亲自打造出一方世界出来,庇护家人。
席臻语气里的坚持和自信深深打动了炮灰分部的部长。
他本来就是个恣意妄为的性格若非如此,也不会因为铸下大错,被时空管理局的局长给发配到这炮灰分部来做部长在听了席臻的话以后,再无半分犹豫,直接抬手从不远处的一大排柜子里抓出一块祥云状的羊脂玉佩出来给席臻认主。
席臻见状,深吸了口气,按照曾经学过的办法,将自己的灵魂气息深深的烙刻进了自己面前的羊脂玉佩里。
随着他的动作,那羊脂玉佩也很快有了反应。
周身光芒明灭了七次后,就一头钻入了席臻的灵魂本源里,呆在那里不动了。
“把心神沉到里面去看看喜不喜欢。”炮灰分部的部长不等席臻开口,就主动开口道。
当初他用积分兑换出一个随身空间后,也和现在的席臻一样,迫不及待想去里面瞧个究竟。
席臻感激的对炮灰分部的部长笑了下,把心神沉了进去。
他不沉还好,一沉,就立马满脸惊讶地出来了。
“部长我怎么看到”
“怎么看到里面有一汪灵泉对不对”炮灰分部的部长笑吟吟地说。
席臻点了点头。
“这算是我送给你初次任职的礼物吧,”炮灰分部的部长摆了摆手,“祝你下去后,能够顺顺利利的完成任务,早日蜕变天人真身,重返自己原本的世界化解心中夙愿。”
“可是”席臻并不意外炮灰分部的部长能看穿他心里的想法,只是他脸上到底还有几分顾虑。
“放心我这样也算不得谋私,”炮灰分部的部长打断了席臻未出口的话,“毕竟你那随身空间现在完全就是个摆设咱们炮灰分部又刚刚建立,我就算对你有点特别之处,也没人会特意寻这个时候,来跟我们较真”
“再说了,”他满脸笑容,“你别看你空间里的那汪泉水沾了个灵字,可实际上,它除了能够美容养颜、延年益寿外,是半点别的功效都没有,所以啊,说句玩笑话,我还真有些怕你嫌弃我的这份礼物呢。”
“您说笑了,我就是嫌弃自己也不敢嫌弃您啊,更别提这一汪灵泉对刚开始执行任务的我而言,简直和雪中送炭没什么区别”席臻毕恭毕敬地对着炮灰分部的部长行了一礼,以作感谢。
炮灰分部的部长亲自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扶他,“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我只盼着你此番下去,能够不忘初心,早日折返管理局给我大大的涨一回脸面”
“不忘初心吗”身穿新郎袍服,置身于洞房中的席臻一面回想着炮灰分部部长的话,一面望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新娘子,稳稳地用喜娘递过来的喜秤挑开了对方头上的喜帕。
对于老伴的愤怒,鲁王氏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如果是别人用这样的假设编排自己的女儿,她也会和老伴一样愤怒。
可除了这个猜测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归根结底,如今的他们在东河镇已无立锥之地,与其硬呆在这里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为什么不搬到其他地方去另谋生路呢
鲁王氏心里委实想不通
事实上,又何止她一个人想不通,鲁老汉也同样如此。
不过,在他内心深处,到底对女儿的疼爱占了上风。
对鲁老汉来说,女儿被退婚已经够委屈了,他作为父亲,怎么忍心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违拗她,惹她难过呢。
是以,最后自然而然的又回到了原来的死结上,拖过一天算一天。
“我也知道我不该这样想,”鲁王氏唉声叹气,“可孩她爹,这东河镇咱们是真的不能在呆下去了说什么都不能再呆下去了”
她年纪大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就是再怎么招人恨,也不会伤筋动骨。
可她家小囡不行啊
她家小囡本来就被他们老俩口养得娇气,平日里又因为一手绣活和那杀才的缘故被整个东河镇的街坊邻里捧着她怎么能受得了外面那满盆、满盆不停泼过来的脏水
要知道,以镇守大人的自私自利,是绝不会容许他的脸面周秀才在声誉上面有分毫的受损的。
鲁老汉又何尝不知道这东河镇他们不能呆了
自从周一昂着人退亲以来,他们就一直把女儿拘在家里,没让她出过门。
就连绣线花样等物也是由老妻亲自从外面买了来给她。
因此,她压根就不知道外面已经把她传成了一副怎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鲁老汉除非疯了,才会当真如了自家那傻囡的意,继续由着她留在这东河镇瞎耗。
只是,现在女儿说什么都不肯走,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总不能像对待仇人一样的把女儿就这么打昏塞麻布袋里套走吧
就在鲁老汉夫妇左右为难之际,他们听到自家的铜质门环被人砰砰砰的叩响了。
由于女儿的关系,现如今的鲁老汉夫妇和惊弓之鸟也没什么区别了。
听到门环响的他们第一时间不是选择去开门,而是满眼惊疑不定的交换了一个充满戒备和不安的眼神。
“孩她爹”鲁王氏说话的声音都控制不住的有些在抖,如今他们家可经不起半点风浪了。
“孩她娘,你你别怕,我先去外面看看看看是谁在这个时候上门。”鲁老汉心里虽然也慌得很,但他怎么说都是一家之主,这个时候,谁都可以乱,就是他不行。
思及此处的他拨开老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攥到他胳膊上的双手,迈着稍微有些紧绷的步子,取下门闩,打开了大门。
他不开门还好,一开门就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站在他面前,叩响他家大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东河镇大名鼎鼎的张媒婆
张媒婆自从给人牵线搭桥以来,就跟得了月老的点化般,牵一桩成一桩东河镇有儿女的人家,就没有不想请她上门的而今几十年过去,更是直接把生意做到了县府里。
据传,就连县府书吏家里的老母亲都特特找了她去给自家孙子保媒,那体面可真真是没得说
鲁老汉虽然不知道张媒婆今天为什么上门来,但是即便是看在自家小囡的面子上,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啊呀,今儿个我们这破瓦寒窑的可真的是蓬荜生辉了”
鲁老汉满脸殷勤地将张媒婆往家里请。
“张大姐,老汉知道,您可是位忙得脚不沾地的主,不知今儿个您贵人踏贱地的是有何事要与老汉分说”
一直竖着耳朵在灶房里偷听外面动静的鲁王氏更是一蹦三尺高地急急蹿将出来迎客,一张有些憔悴的面容更是笑得跟向日葵似的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
虽然现在的鲁王氏还不知道张媒婆突然上门来是为了什么,但是以一个母亲的预感,她几乎可以断定,一定与她家这个尚且待字闺中的小囡有关
“嗨哟,瞧老弟您说的这客气话,什么贵人踏贱地当不得,当不得”张媒婆一边摇头,一边笑眯眯地握住鲁王氏的手亲亲热热地说“大妹子,我今儿来也可以说得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您知道吗您的女儿有福啊被隔壁县的少年举人席举人看上了”
“什什么您说什么”鲁王氏被张媒婆这堪称石破天惊般的话给震得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姓谁名谁都有些记不清了。
同样被张媒婆这话震慑住的还有鲁老汉。
他也满脸目瞪口呆的看着张媒婆,一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样子。
鲁老汉夫妇的表现成功打消了张媒婆心里那点不可言说的微妙之情。
当初临县席举人的爹娘把她请去的时候,她也和眼前这老俩口一样,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若不是席举人的爹娘反复强调,他们想要与之结亲的确实是他们东河镇鲁老汉家的独生女儿,张媒婆几乎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做的还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怪梦
要不然,在整个洪洋府都堪称天边皎月一样的光华夺目的少年举人怎么会看上一个寻寻常常,还被未婚夫退了亲的小家碧玉呢
在来之前,张媒婆明知道自己不该七想八想,可在心里依然有些暗搓搓的怀疑
怀疑这鲁家姑娘是不是仗着自己出众的容貌,在背地里与那少年举人有了什么首尾,所以他们镇上的文曲星才毅然决然的和她退了亲,免得因为她和一位前途无量的举人生了龌蹉。
不过,这样的猜测到了鲁家老俩口面前彻底化为了乌有。
尤其是当她瞧见瘦骨嶙峋的鲁家姑娘一副心如槁木的模样从闺房里走出来以后,更是为自己不久前的猜测感到深深的羞愧和懊悔。
这些年来,已然阅人无数的张媒婆很清楚,像这样一个人生跌落谷底却依然背脊挺拔的好姑娘,是断不会做出那等她所揣测的污秽之事的。
心中有愧的张媒婆对鲁家小娘子不由得又热情了几分。
她在鲁家老俩口的忐忑期待中,笑吟吟地搀住鲁窈娘盈盈下拜的孱弱身躯,语声温和而善意地说了句“姑娘大喜”
“大喜”鲁窈娘神情有些怔忡地重复着张媒婆的话,她不知道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可大喜的
为了双亲已经放弃了所有反抗意识的她现在几乎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日在过。
若不是知道自己不论是毁容也好还是自杀也罢,周一昂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都不会放过自己的双亲甚至更残忍的对待他们她早就选择自我了断了,省得留在这世上活受罪。
因此,她完全没办法理解张媒婆的话,甚至整个人的反应都有些迟钝。Χiυmъ.cοΜ
而这样的她无疑让她的父母感到非常的焦急,生怕她这样的浑噩表现,给张媒婆带来什么恶感,影响到这样一桩堪称天上掉馅饼的大好姻缘。
张媒婆虽然现在已经搬到县府里去住了,但是对于东河镇目前的一些情形,她还是非常了解的,所以,她并没有像鲁老汉夫妇所担忧的那样,对鲁窈娘生出什么恶感,相反还满心同情。
“是啊姑娘大喜啊你的好日子来了”张媒婆一边说,一边握着鲁窈娘的手用力地晃了晃。
鲁窈娘苦笑一声,“大娘您说笑了,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可大喜的哪怕爹娘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出门,我也知道,现在的我,在这偌大一个镇子上,已经如同那过街的老鼠般,人人喊打了。”
尽管鲁窈娘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暗示自己认命,别再给爹娘添麻烦,但是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眶里依然不受控制的流下了两行充满不甘和怨恨的泪水。
“娘苦命的小囡”鲁窈娘脸上的两行清泪把她母亲鲁王氏的眼泪也带了出来。
满心凄苦的母女俩,忍不住搂作一团,痛哭失声。
看着这样的鲁窈娘和鲁王氏,张媒婆也忍不住发出声长叹,“傻姑娘,你是大娘我看着长大的,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今儿个我过来,就是给你保媒拉纤的你知道吗临县的席举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悉了你的存在,想要把你聘回家去,做举人娘子呢”
她手上的伞和抱在怀里的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地,被雨水打湿了。
也是在同一时刻,一点微不可察的星光,悄无声息地从天空急速坠落,径直没入她的眉心里。
“罗同学,你知道吗”压根就没觉察到那一点神异之处的席臻表情真挚的再接再厉“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厄运少女你是祖国的花朵,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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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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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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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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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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