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跟纪小棠合伙以前就是个生意人，虽然没什么可以称之为了不起的成就，但也是比下有余，真真切切踏进了从商的门槛，最清楚什么叫资源优势最大化。
这些自媒体，如果仅仅凭借将文章呈现到大众眼前的流量收入，那是十分微薄的，远的发展不说，养活一个工作室都很成问题。更不用提想要步入大众视野，前期的推广也是需要砸钱的，常规运营的话能否保本都有待商榷。
而如果换个思路，利用手上的信息散播能力，去写一些某部分人想要的文章呢？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比网红们在直播里帮人打广告带货，这绝对是个能赚快钱的好方法。
陆学成慢悠悠地才想起一个新生词汇，叫作流量变现。他忙向陈复生问道：“那我们用不用给记者们每人封一个红包？”
礼多人不怪，这是他在县城里做事业学会的道理。
陈复生不紧不慢摇了摇头：“完全没必要。”
“为什么？”
“你觉得你比兴华众联有钱，还是小棠比陈钊安有钱？论财大气粗，我们是处于劣势的，负责任的说，我敢保证下面两百多个记者里面，至少有二十个是收了兴华众联好处再过来的。而且就只有我们会办记者招待会吗？兴华众联那边的记者肯定比我们多，只要在关键词上花点心思，再辅以足够强大的流量烘托，黑的说成白的不是没可能。”
陆学成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
他一直坚信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跟纪小棠从来都是今儿往一处使，纪小棠操心什么，他自然操心什么。因为他们不仅是生意上的搭档，更是从十几岁就开始肝胆相照的铁哥们儿。
纪小棠的期望他很清楚，名棠度过危机不过是打底，让兴华众联作茧自缚，一口气消停半年以上才叫锦上添花。
名棠需要这段安稳的时光茁壮成长。
但他们貌似碰上了一个不可抗的难题，有钱好像真的能为所欲为。
陈复生听着宋天元与记者的问答，脸上尽是从容不迫，轻声对旁边忧心如焚的年轻人说道：“我就一点都不着急。”
陆学成听了很不高兴，自己为纪小棠可以两肋插刀，剩下的说到底终归都是外人，当然犯不上着急上火，公司垮了另找下家便是，断然到不了同生死共存亡的地步。
他阴恻恻说道：“陈主任心态比较好。”
陈复生比他多吃了将近二十年大米饭，又不是林三玄那种思想干净的道士，如何听不出这话的味道其实很冲？但并不介意，微笑着说道：“小棠也不急。”
陆学成抬起眼眸：“他也不急？”
陈复生说道：“他应该对一个姓马的外国人很有研究，那个外国人说过一句话，‘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简而言之，大众传播事业理所当然地受制于经济基础并为之服务。媒体是一个国家的喉舌，在华夏，资本对于舆论的操纵力度是有限的，兴华众联这样一个在唐城都只算拔尖而无法冒头的企业，力度当然更有限。”
陆学成很认真地看着陈复生。
斯文的中年男人话接前文：“只要投下一个份量够足的舆论炸弹，那么接下来的舆论风暴，就不是兴华众联和陈钊安能够左右的了。这颗炸弹，你的好兄弟已经提前预备好了，有人把他往死里整，他腾出手来虽然没办法把对手也整死，但这一口，相当于从兴华众联身上硬生生要下一块肉，也够他们受的了。”
陆学成沉默半晌，目光缓缓挪到左侧，视线里是那名平静非常的林姓道士。
……
……
记者招待会后，关于名棠美颜霜的最新新闻犹如一场龙卷风席卷了各大头条版面及网络平台，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令所有知情者都瞠目结舌。
风波最甚的，要数兴华众联内部。
陈钊安气得当场摔烂了手机，叫进来一众负责相关事宜的下属质问，为什么投入那么多的资源和财力，还是没能在保全企业名声这件事情上力挽狂澜。xǐυmь.℃òm
之前的活动邀请了四百多位业内记者和撰稿人，可最后发表出来的新闻，没有一篇不是据实报导的，甚至个别自媒体的文章中还带着明显倾向名棠制药的意图。
这让他意想不到，也让他气愤难平。
兴华众联此时脖子上悬了一把群情激愤的刀，不必切实落下，便足够使得整个集团动荡，动荡到伤筋动骨。而后果，便是做出一系列决策把集团陷入糟糕境地的他，被质疑是否有带领集团的能力，从而被人从临时总裁的位置上赶下去。
“谁能告诉我，这里头究竟掺进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坏水！”陈钊安拍着桌子两眼发红，一副濒临发狂的状态。
底下一群人默不作声，谁都不愿意在气头上去惹这个本来就喜怒无常的暴躁太子爷，虽然事后可能会从现在的职位滚蛋，但眼下不是还没滚呢么？
退一步讲，人家滚了也还是董事长的亲儿子，要拉几个人垫背搞黄几个人的饭碗，照样轻轻松松。
“说话！关键时候都给我装哑巴，花钱养你们干什么吃的！？我把话撂这儿，今天你们要不给我想个像样的辙出来，要不整个公关部全他妈收拾东西走人！”
“陈少。”眼镜青年这时候站了出来，拿着手机指着上面的一则新闻说道：“问题应该出在这里。”
陈钊安看向屏幕上的内容，只见新闻文章末尾提到阁皂山一位名叫林三玄的道长受名棠制药邀请，接下来三日将会在唐城孝春堂分馆举行义诊，专门接收治疗此次受山寨美颜霜所害的患者，名医钟汉升全程从旁协助。
“阁皂山，林三玄；孝春堂，钟汉升！”
看完这段文字，陈钊安思绪转了几圈，便瞬间散尽刚才满腔的戾气，整个人脱力似的躺在椅子上。
他知道阁皂山意味着什么，自然也就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兴华众联这回只能认栽，没得救了……纪小棠这次风光大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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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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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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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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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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