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杰叫苦不迭:“能怎么想,煎熬呗!照我原来的路线,混到退休大概也就混到科主任的级别,这冷不丁把我提到比人生巅峰还高的位置,我肯定稀罕啊!
不知道那帮神仙什么想法,反正我现在是两头堵,要我放弃升迁我犯难,要我当他们的刀子捅你,我更犯难。”
黄胖子的苦处在于,他原本的计划被打得稀乱,想靠着自己在官场的便利,扶持纪小棠这个将来可能颇有成就的大器,借力反哺仕途,成为贵人。
届时声威权势相辅相成一个不差,但眼下现状,这两样东西冲突了。
问题在于他还无法随心所欲地割舍掉其中任何一样,即便自己能狠心,有的人却不允许。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价值本身就是这么被吊着。
“这帮老滑头太会做人了,可惜不当人!”黄文杰怨念十足,但不敢骂得大声。
纪小棠放掉土狗,拍拍裤子扶上院墙,开始思索:“如果那些人的用意,真的和你琢磨出来的意思一样,确实有点恶心。”
“我就是拿不准主意才这么早来找你的,你寻思了半天,有结果了没?”
黄文杰显得很急躁。
“你给句话,你如果觉得我没必要干,这破差事我不要了,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我算是想通了,一辈子也不是非得当官,多赚点钱娶个漂亮老婆,日子照样过得滋润!”
“想娶漂亮老婆,你还是先减减肥吧!”
“哎哟喂,你咋还有心情拿我取笑呢祖宗!火烧眉毛了我都!”
纪小棠脑海中的思绪水落石出,回身坐回椅子上,悠哉道:“莫慌,好不容易升了官,新交椅你且坐着吧,没道理人家还没动手,咱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
黄文杰不依不饶道:“那他们用我的职位来告你怎么办?”
纪小棠从容一笑:“我觉得他们不会,就算真要使坏,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可想好了,真有本事跟官府作对?”
“没那本事,但自保绰绰有余。”
纪小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到院子角落提出两把铲子,一把递给黄文杰,欣然道:“看你脑满肠肥的。
走,跟我到地里帮忙除个草,劳动劳动出点汗,对身体好。”
周末双休,黄文杰没什么事可做,干点农活没什么,就是心里慌得很:“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大自信。”
纪小棠微笑道:“我这不叫自信,叫随遇而安。咱们俩打个赌,如果我猜对了,大概中午就会有县里的人来找我,如果没人来,就说明你猜对了。”
黄文杰将信将疑,问道:“赌什么?”琇書網
“哟!看来你也不是很慌嘛,还知道问赌注。”
“你给的赌注越大说明你心里越有底,你心里有底,我心里就有底。”黄文杰说道。
纪小棠掀起嘴角,笑嘻嘻道:“赌你的z治生命!”
体脂覆盖率完全超过健康水平的黄文杰去完地里汗流浃背,一件衬衣湿得通透。
或许是累的,或许是吓的。
他又何尝不寄希望于纪小棠赌对了?那毫无疑问是两全其美的结局。
于是他回到纪小棠家的瓦房,就开始坐在院子里等啊等。
他不知道纪小棠说的会来拜访的人是谁,只是期待着对方赶快来。
等候中的时光总是过去得特别慢。
纪小棠拿了一杯热水出来,给黄文杰喝,免得这胖子出汗后着凉,胖子喝水的样子也是魂不守舍。
十点多等到十一点,纪母已经先回家准备午饭,黄文杰还是没等到他要等的人。
这时的他逐渐已经失去希望和信心。
院外每过一个人,他就抖擞一下,最后发现只是楠麓山的村民。
这是次注定漫长的等待。
纪小棠始终风轻云淡,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终于,黄文杰等到了回家吃中饭的纪四海,信念彻底崩溃。
他起身朝院外自己的车子走去。
“不吃个饭再走么?都准备好你那一份了。”纪小棠喊到。
黄文杰垂头丧气声音发弱:“累到了,回去睡觉。”
纪小棠不再挽留,多个人少个人吃饭不打紧,反正最近小土狗长身体的势头极快,胃口超大。
进屋后纪四海问起,纪小棠便原话回答。
今中午炒的的新鲜肉配豆角,还有两个素菜一个汤。
家里的腊肉和腌的狍子、竹鼠所剩不多了,宋翘楚爱吃这些,纪母都留着等儿媳妇来家里才做。
“爷爷,自家磨的豆腐味道还行吗?”纪小棠看着老人家。
地里的灵菜风味极好,本身也对人体颇有益处,他寻思着爷爷最好能多吃些,可以延年益寿,便自己动手往四亩地里加种了几十窝黄豆苗,把豆子磨成豆腐。
一月子养,老爷子的身子骨和精神头都比以往好了不少,现在没事还能出去遛达两圈,古稀之年看着跟六十几岁差不多。
纪小棠心里自然开心。
一家人刚拿起筷子没多久,一碗米饭还未下肚,就听着传来汽车的熄火声,接着黄文杰鬼哭狼嚎地跑进来。
那一身肥肉在快速的奔跑下颤颤发抖。
纪小棠见到这副滑稽的模样,哭笑不得:“你挺稳重个人,咋啦,让狗撵啦?”
黄文杰开着车子,就是被头扯断链子的藏獒在后边追,也没必要惊慌失措,自然是被别的事物给惊到了。
他指着门口:“来了!来了!”
纪小棠放下碗筷,拿纸擦了擦嘴起身:“来就来了呗,早晚得来。”
“爸妈,爷爷,你们吃着,我出去瞅瞅。”
“去吧。”纪四海永远表情单一八风不动。
纪母叮嘱道:“把菜给你留着,你别耽搁太久,一会儿凉了就自己烧火热一热。”
……
……
一辆大众cc停在纪小棠家院门口。
两位俏丽佳人已经在车外站着。
“詹小姐,您的奔驰不开了?”纪小棠笑问道。
他前天痛痛快快把人骂了,还动了手,心里的气消得干干净净,若非宋翘楚与洪县还可能存在生意上的交集,他大概率见都不会再见到这两个女人。
所以他大可不必板着个脸,该板着脸的是别人。
詹清蕊确实表情不好看,不复头两回见面时的乖巧娇甜,俏脸添了清冷。不屑理睬表面虚伪客套实则小人得志耀武扬威的玩笑。
纪小棠这才明白敢情之前的斯文懂礼貌的乖乖女形象,都是装出来的,那么小绵羊的样子是装给谁看的呢?把自己当成大灰狼了?
他拍了拍额头,说道:“去邓氏私房菜就要开好车,来我这里就要降点档次,也对,一个城里一个农村嘛,我这里也没什么名流配让两位摆排场。”
詹清蕊皱了皱眉,突然厌恶起这个原本印象挺好的小白脸,得寸进尺的样子实在太难看。考虑到这次来楠麓山带的任务。
她又不得不解释:“这辆车才是我自己的,昨天刚提的车。以前那辆奔驰,我表哥偶尔借我开开。”
纪小棠顺手在堂屋里拿了两张小凳子,一张给黄文杰,一张摆到门口自己抱着二郎腿大大方方坐下。
“来别人家做客,空着手瓜子水果啥也不带,这就算了,好歹摆张好脸吧。詹小姐怎么像个要账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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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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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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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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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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