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两个现在是朋友了,是可以一起回家的朋友。
“来了!嫩豆腐海带汤!”
南辞深好似并没有听到宋以秋的声音,他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两只双手别扭地交叉着。
似枯木一般毫无生气的双目偶尔会转动一下,他犹如濒临死亡的小动物,神色无助又绝望。
助城给他来信了,有两封。
第一封是助城写的:“辞深?你还在南阳吗?听我的,一辈子都不要再来京城了!蒋宽已知道了你凉宋小姐与湘容调包的事,他扬言要杀了你。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回京城,他就没有任何机会靠近你。m.χIùmЬ.CǒM
至于你的解药,我会想方设法为你讨到。有一封是蒋宽写的信,他找不到你,所以托我给你,但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暴露你的位置。我有必要让你知道信中的内容,所以我把蒋宽写的信一同给你送去了。
还有,不用担心我,更不要因为我而做出什么决定。我这边一切安好,你呢?”
第二封信:“南辞深!你好大的胆子!你还想要解药吗?还想要助城活命吗?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宋以秋她人呢?在哪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把宋以秋带过来,解药、助城、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如若不然……那就别怪我蒋宽无情!我只给你三日!若三日期限到,你未能及时把宋以秋交上来,那你就等着为助城收尸吧。我说到做到!”
南辞深收到信后,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是没有想过被蒋宽发现的后果,只是这事情一旦真实地发生,南辞深才会感到深切的害怕。
自己死了倒无所谓,若是因此牵扯上助城,那他会后悔一辈子。
说什么也要救出助城。
再看一眼面前为他盛汤的女子,他也不能伤害她。
“宋以秋,你可以写下你我二人的名字吗?”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宋以秋的面喊她的全名。
也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这么认真且深情地看着她。
宋以秋缓缓放下汤勺,“怎么了?”
南辞深不语,将纸与笔推给她。
宋以秋僵硬地扭过头,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样子,不解地问:“什么啊?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啊,其实是这么一个原因,不是马上就要送你回家了吗,就是你写下你的名字,代表你来过这里,我们认识过。你写下我的名字,代表你对我的祝福,祝福我平平安安。”
南辞深看到宋以秋疑惑的眼神后,才发觉自己的表情实在太过认真,于是他赶忙恢复以往嬉皮笑脸的模样。
“不是要随我回宋府吗?你要去别的地方吗?”
宋以秋一边写着字,一边问他。
“也许吧。”
南辞深叹了一口气。
写到一半,宋以秋突然无奈地抬起头,尴尬一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南辞深愣怔了片刻。
“南辞深。”
看南辞深有些伤心的模样,宋以秋转了转眼珠子,立马心生一计。
“不是马上要生辰吗?那我送你件礼物,可好?”
宋以秋笑着看向他。
“哦?还有礼物?”
南辞深被她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
宋以秋拿过来纸与笔,将白纸平整地铺在木桌上。
“要过几岁的生辰?”
“十九岁。”
宋以秋将笔抵在下巴前,一脸畅想,“那我就画一幅我想象中的,南辞深十九岁的模样。”
南辞深笑了笑,眼神清澈又透亮。
“那就开始想象吧,我的娘子。”
宋以秋开始挥动画笔,她不时地朝南辞深看一眼。
大概一炷香时间。
“画好了,来验收!”
宋以秋笑语盈盈地将她的杰作递给南辞深。
南辞深仔细端详了一番,画中的他明眸皓齿,一身素衣,手拿一卷书籍,站在绿葱葱的杨柳树下,歪着头笑。
“我想象中的南辞深如果没有被拐到这山中,那必然是我画中文彩飞扬、饱读诗书、心地纯良的少年郎!”
南辞深看着画中的自己,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如果封府还在,那他也许会是宋以秋所说的那个样子吧。
“哎呦!差点给忘了!饭菜都凉了,快些吃!”
宋以秋将满满一瓷碗的菜端给南辞深。
南辞深端起碗来,神情有些恍惚。
“快吃啊!愣着干嘛?”
南辞深捧起碗来扒饭,大口大口的将饭菜送去口中,泪却一颗颗的全落入了碗中。
他的眉头微蹙,神色几番变换,整个脸庞都呈现出了一种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
“你和温景知成亲的那日,会邀请我去喝杯喜酒吗?”
南辞深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
宋以秋收拾碗筷的动作停了下来。
“自然会请你了,你是我的朋友嘛。”
宋以秋眨着眼睛,十分坦诚的笑了笑。
宋以秋思考了一番,又补了一句,“出生入死的那种。”
南辞深缓缓抬起了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时已经失去了那锐利的光芒,渐渐变得黯然神伤起来。
宋以秋摸了摸头,后知后觉的看向他,“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认识温大人吗?为何知道我与他的事情。”
南辞深对上宋以秋清澈明朗的眼神后,不免的有些心虚。
他略显慌乱,却仍在强装镇定。
“当然不认识了,这都是大当家告知与我的,我我怎么可能认识他呢……”
宋以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站起来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一脸严肃地说:“放心吧!我一定会请你去吃酒的!”
南辞深轻笑了一声,眸光像是被泪水浸湿了一般,湿漉漉的。
“你说的,可不许骗我!”
“那必须的,一言为定!这样吧,就算我以后生了孩子,我也还请你去吃酒,怎么样?”
宋以秋信誓旦旦的承诺,却不知南辞深心里疼的厉害。
南辞深牵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前。
“再叫我一声相公,好吗?”
南辞深宛若一弯水色的眸底,有着一片宁静,有着一种无言的寂寞,有着千丝万缕的难过。
他的声音很小,试探的语气中卑微的像在乞讨,像在挽留,又充满了不舍。
宋以秋愣怔在了原地,她垂眸,慢慢将放在他胸膛上的手抽走。
她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
“我我要收拾碗筷了……”
宋以秋转身快速将碗筷收走,然后离开了这里。
南辞深失落地叹了一口气,他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黯淡。
那丝丝缕缕的落寞之色,在他的眸底快速的掠过,略显他整个人哀伤又无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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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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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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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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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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