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氏集团楼下的咖啡店里,吴雪捧着一杯热腾腾的意式特浓,说这话话的时候,咖啡的热气熏到她眼睛里,仿佛在大雾里摸索前进的小鹿。
竟然。
人家说跟你结婚,用到了竟然这种词。
程依把她的咖啡杯按下,盯着她的眼睛,说:“顾惜风是好男人。”
“所以呢?”吴雪不解地说:“他是好男人,我是坏女人,我辜负了他,所以该遭千刀万剐么?”
“我的意思是,顾惜风是好男人,我相信,他娶了老婆,是会一辈子对自己女人好的。”程依说:“我是想让你……”
“没得谈了。”吴雪说。
这话,到了这里,就没得谈了。
“雪儿,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爸爸那样。”程依说。
即使她说这话,自己也没底气。
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谁能保证白头到老,此生不变呢。
“你觉得你跟慕思凡能好一辈子么?”吴雪问。
程依明显地丧失了信心,她被吴雪的一句话击垮了。
无论他们之间,现在多么甜蜜,谁敢保证十年,二十年后,还是这样。
或许都用不了十年,两三年就互相腻味了。
“你别扯到我身上。”
程依心虚地眨了眨眼,看着窗外走过的一对小情侣,那女的,是慕氏前台的妹子,一个月内,已经是第三个男人在公司楼下等她了。
这些男人,开的车一部比一部贵。
程依依稀记得,这个妹子,是跟她一起进的慕氏。
当时,第一天来上班,她那个学生模样的男朋友骑小黄车载她来的。
世界上,没什么比人心变得更快。
“哎,依依,那是不是宁秘书的车?”吴雪看着窗外,轻声说:“宁明那个呆子,竟然也有女朋友啊……”
程依看过去,宁秘书的车恰好开过,副驾上坐着一个女人,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楚,但看轮廓,是个美女。
“跟着慕思凡,做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小奴才,真不知道他用什么时间去泡妞。”吴雪说。
程依说:“慕思凡去国外出差了,这次就没带宁秘书去,可能是留着他监视我。”
“你没跟他一起去?”吴雪惊讶地问:“你们现在恨不得白天黑夜都贴在一起,做连体婴,出国啊,他不把你绑在裤腰带上,实在失策,不怕留下你在家,被他老娘给药死啊……”
她调笑的口气说着。
程依想打她,又舍不得,最终在她手背上弹了一下。
慕思凡确实死乞百赖地让她跟着去,说是一天见不着,就要死了。
是她自己非要留下来。
“我是为了这个。”程依把一份请柬从包里拿出来,递给吴雪。
吴雪一看,是一份精致的结婚请柬,完全的西式风格,那请柬散发出高级的香水味道。
拿在手上,轻轻一嗅,吴雪说:“兰蔻的珍爱香水,是有多爱啊,这么讲究。”
“是孟雨良和李宓的婚礼请柬。”程依说:“就在明天。”
所以,慕思凡连夜出国,她也没能跟着。
“你管他们干嘛啊。”吴雪说:“照我说,给了礼金,打个电话贺喜就行了,又不是多熟。”
程依皱眉说:“不行啊,慕尚滨海女性会所,下个月要试业,我打算请李宓过去,开个班,专门说些保养整容的知识,不好得罪她,这个请柬,是她亲自送过来的,一定要我到场。”
李宓号称a市第一魔术手,如果能跟立美合作,在会所里,增添一些医美项目,也挺好的。
吴雪掏出小镜子补口红,她扯着自己的眼角,说:“你说我是不是要去找她开个眼角?”
“行了。”程依盯着她完美的五官,说:“你再整就真成妖精了,你要那么美干嘛呀,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班花,校花,你消停些吧!”
“放屁吧。”吴雪说:“我也就是在小学初中占点便宜,大学校花不是你么。”
“我听说是你啊。”
“得了吧,我大学是篮球队经理,老跟那伙人混,私底下都想睡你,当时他们有个大计划,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带上麻袋套头,去转角埋伏,在祁颢然的必经之路上,阉了他,你再谦虚,我撕破你的脸。”
程依把脸蛋伸过去,说:“你撕,雪儿,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喜欢你。”
吴雪抱紧自己,打了个哆嗦,眯着眼睛说:“依依,你被慕思凡调教了吧,变得那么肉麻。”
程依只是看着她笑,脸上洋溢着幸福。
“一会儿你跟我回家。”吴雪说:“我一个人不敢回去,我怕经不起盘问,有你在好一些。”
“不打算告诉吴叔?”程依问。
按照她想的,黄友彬这种人渣,就该整得他翻不了身,让他在a市混不下去,在国内都混不下去。
吴雪摇头。
她严肃的时候,有种神秘的忧郁感,特别醉人。
“我又没怎么样,算了。”她小声地说。
两人携手,走进了风雪里。
一个外柔内刚,一个外刚内柔。
雪天路滑,开车要很小心,程依盯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说:“雪儿,你拒绝了顾惜风,就从他们家夺门而出了,不打个电话去问问么?”
吴雪摇头:“他现在一开口,就是吓人的话。”xǐυmь.℃òm
我要娶你,我娶定你了。
天坍地陷他还是这句话。
“我都怀疑他活在旧社会。”吴雪看着窗外的落雪,说:“我倒成了调戏良家公子的混蛋,睡玩了就跑。”
程依默默地看着前车,保持着安全的车距。
她能想象出,顾惜风认真的样子。
“你知道么?”吴雪悄悄说:“这呆子的房里,连套都没有。”
“说明你是第一个睡那床上的女人,多光荣啊。”程依猛然抓她的手,说:“后来呢?去哪儿搞到了?”
“搞什么啊,冰天雪地的,就那样。”
“怀上了,你不嫁也得嫁。”程依轻声说。
“喂!”吴雪掐了她一把,说:“你别乌鸦嘴!哪有一次就中的,他顾惜风是天神之子么?再说了,我安全着呢。”
程依摇头,说:“这种事可真说不准。”
安全期这种事,最不靠谱了。
“到是你。”吴雪说:“你不揭穿白玉琴的阴谋,假怀孕到什么时候?这种事可装不了多长时间。”
程依没回答。
她心里默默地想:谁说不揭穿她了,一定要揭穿的。
吴雪莫名叹了一声,说:“哎,那黑炭不会有什么病吧?”
a市某三甲医院的病房内。
“医生,我就是发点烧,我没什么大病,不用住院那么夸张吧?”顾惜风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针,正在输液。
叶蒙埋怨道:“不是我做晚饭的时候去你房里叫你,你就烧死了,高烧41度,你没大病?我看你脑子都烧糊了。”
“可我不能住院,案子等着我去办。”顾惜风颓废地望着天花板。
他不想闲下来,一闲下来,心脏就千刀万剐地疼。
想到吴雪绝尘而去的背影,天啊,直接要昏厥了。
此时,肖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外卖的盒饭。
“顾队,你安心休息吧。”他说:“案子我会办的。”
“那怎么行,你小子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顾惜风说:“我明天就回队里!”
“你不用回去了。”肖战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你被停职了,现在,由我暂代青阳分局刑警队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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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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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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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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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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