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叫住了慕宇凡,她把围巾解开了,对着监控摄像头,做个了手势。
“你这是……”慕宇凡问道。
程依说:“省得给你惹麻烦。”
慕宇凡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说:“可以了么?我把车子停在那边了。”
程依很客气地说:“麻烦你了。”
慕宇凡什么也没说,把程依推到了车边。
打开车门的时候,他看了看程依,又看了看座位,有些尴尬。
“需要我帮忙吗?”他问道。
程依说:“麻烦你扶我一下。”
“哦。”
慕宇凡把程依扶上了车,程依很自觉地系上了安全带。
慕宇凡盯着她的脸,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程依一头雾水。
她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慕宇凡笑着摇头,把轮椅折叠起来,放在后备箱里。
他飞快地坐上驾驶座,从扶手箱里拿出湿纸巾,递给程依的同时,把副驾驶的遮阳板拉了下来,翻开那里的小镜子,说:“你自己看看,小花猫。”
程依接过湿纸巾,把嘴边的奶渍擦干净。
刚才又是哭,又是威胁,还一本正经的。
没想到一直是这个形象啊。
“对不起。”她说。
慕宇凡已经把车开出去了,他问:“对不起什么?”
“我……”
慕宇凡侧着头看着她,脸上终于出现了花花公子般的笑意。
程依没好气地说:“不知道就算了,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
“好吧。”慕宇凡看了看时间,说:“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去吃午饭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不好。”
“肚子饿得喝冰牛奶充饥了不是吗?”
程依哑口无言。
“你想吃什么?”慕宇凡问。
“随便。”
“你们女孩子总是这样,随便随便,其实是希望对方能猜懂你们的心思对吧?不如直接说吧。”
“我真的是随便。”程依把头靠在座椅上,伸手把车子的全景天窗打开,她眯着眼睛,任由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
慕宇凡问:“你有什么不吃的么?”
“没有。”
“真的没有么?”
“你能不能不那么嗦?”
“我很嗦么?从没女孩子那么讲过,都说我很细心,很体贴啊……”
“那现在就有了。”
“我不问清楚,怎么行呢?你喜欢吃什么?”
“随便,去慕思凡不会去的地方,就可以了。”程依睁开眼,瞪着他的侧脸。
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呗,没完没了了还。
慕宇凡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没办法。
“真的是第一次有女孩说我嗦。”他说。
“那你当我是男的,行不行?”
“男的也没人说我嗦。”
“你不嗦。”程依要快速结束这个话题。
“你知道吗?”慕宇凡轻声说:“思思从小就对喜欢的东西,有超乎常人的控制欲。”
“嗯。”程依闭着眼睛,眼皮被阳光晒得发烫,一片血红。
慕宇凡开车很稳,一点波动都没有,像是一个给领导人开了好几年车的专业司机。
因为上午的锻炼,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程依已经累了,她昏昏欲睡。
在她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慕宇凡一直在絮絮叨叨。
他的声音,有种催眠的功效。
“小的时候,思思养了一条狗,叫辛迪,是一只小松狮犬,有一天,辛迪自己跑出去玩就没有回来,思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都没有和别人说话……而且没有再养过任何宠物。”
程依说:“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他回去,发现你不见了,会怎么样?”慕宇凡问。
“我又不是他养的狗。”程依说。
沉默了许久,程依小声地说:“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是在跟他赌气吗?”慕宇凡问。
程依说:“我为什么要跟他赌气。”
“他爱你,你感觉不出来吗?”
为什么不能好好谈一谈,解决这些问题呢,都已经是成年人了。
慕宇凡很是疑惑。
程依摇头。
这就是慕思凡的爱,这也太让人窒息了,简直喘不过气来。
“他只是想折磨我,然后从中得到乐趣。”她说着,斜眼看着慕宇凡,说:“还什么心理学专家呢,你没看出来,你弟弟有病吗。”
“以我专业的眼光来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慕宇凡说。
他把程依带到了一家日式餐厅。
真的就是随便选的,靠近心理研究所的地方,方便他等会儿回去工作。
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了,餐厅里的人很少。
在普通人眼里,慕宇凡长得还算是很亮眼的,再加上儒雅的绅士风范,非常加分。
程依坐在轮椅上,被他推进了餐厅,仿佛都能感受到来自邻桌几个女人的嫉妒。
慕宇凡待人和善,跟餐厅的服务员,也不忘说谢谢。
程依翻了翻菜单,丝毫不扭捏,很快就点好了。
“我经常来这里,这里的乌冬面很好吃。”慕宇凡说。
程依不搭话。
慕宇凡笑着说:“你总是这样啊?别人跟你在一起,你不担心对方感到尴尬吗?”
“尴尬是也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去在意你会不会尴尬。”程依说。
“也是啊。”慕宇凡话锋一转,说:“我有认识的麻醉医师,一会儿我把你送到他那里,让他帮你看看,然后我就回研究所处理我的预约,晚上我会去思思的公司接他,然后跟他一起回家吃饭,今晚会想办法把他留在家里住,足够你恢复了。”
程依点头,说:“谢谢,不需要你担心,过不了多久,就有人会来接我了。”
她知道,从她走出电梯的那一刻,肯定有人能看到她。
或许不止是一个人。
林钺明在赶往慕思凡家的路上,接到了肥仔的电话。
他按下蓝牙耳机,说:“怎么了?”
“明哥!”肥仔很激动,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他说:“我看到她了,你别去了,她刚从慕思凡家出来,我把视频发过去给你,你自己看看。”
林钺明把车靠边停,激动地从机车夹克里把手机拿出来。
他点开肥仔发来的视频。
程依坐在轮椅上,对着屏幕打着手语,说:“我还好,没什么大事,大家不用担心。”
林钺明对着电话那头的肥仔问道:“她现在在哪?”琇書蛧
“她跟慕宇凡的车走了,通过实时路面监控,现在在一家日料店吃饭呢,哪里的乌冬全市最棒。”肥仔说:“明哥,你要去接她吗?你帮我打包乌冬面回来。”
“废话!赶紧把地址发过来!”林钺明说着,调转车头。
才挂了肥仔的电话,电话又响了。
林钺明按下通话键,说:“又怎么了?”
“阿波罗,我是红鸦。”
电话那边是一个冰冷的机器人声,跟这暖洋洋的阳光,格格不入。
“你发现雅典娜的踪迹了,对么?”红鸦问。
“还不确定。”林钺明说。
他还是留了一手的。
“发现她之后,立刻想办法解决她。”红鸦下令道:“不惜一切,清除雅典娜。”
“为什么?”林钺明听到这样的命令,耳朵都在嗡嗡嗡地响。
“雅典娜和墨提斯已叛变,阿波罗,我给你三天时间,如你不能完成,将由其他成员代劳。”
“什么叛变,你们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你们消息有误!喂喂喂……”
对方已经挂了。
林钺明暗骂了一声:草,叛变?还跟墨提斯叛变,我们家小妞连他是人是鬼都还搞不明白,叛个毛的变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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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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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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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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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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