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床毯子,盖在虎杖悠仁身上。
粉发青年睡得很熟,这是第七日,难不成是江户川乱步计算有误。
这样想着,心中却不安定。
风吹得房中的窗户响了,他记得自己关了窗。
张安泰刚转过身要去关窗,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回头一看,是虎杖悠仁站了起来。
“醒了就去床上睡吧。”他说道,却见虎杖悠仁睁开了眼睛。
眨眼间,他就挥拳击向他。
闪躲不及,拳头擦过他的脸颊,好似被铁锤打击,张安泰连退了几步,抬手摸过,即刻就肿了,连带着牙齿发酸。
是咒灵搞的鬼,姑且这么断定。
“你想做什么?”张安泰问。
虎杖悠仁却一言未发,一个腾空后旋踢击,直袭张安泰的面门。
强大的威压感扑面而来,张安泰抬手要挡,直接飞进卧室,撞在墙上,震得墙面挂画掉了下来,落在地毯发出“嗵”的一声——
“怎么,”虎杖悠仁甩了下手,踱步走进房间,“这么不耐打,快把张的身体还回来!”
“做得到的话就试试吧。”男人笑道:“你杀了我,他也会死。”
虎杖悠仁握紧拳头,无声地望着男人,于沉默中散发出鬼神般的气势,令人打了个冷颤。
张安泰踩在软绵绵的床上,身体里好似被羽毛轻挠,他咳了一声,手捂在嘴上又放下,吐了一口淡红出来。
虎杖悠仁并非靠咒力击打,单纯的□□攻击已这么强,简直能同那个男人相比。
若是一般咒灵,他有极大胜算,可现下虎杖悠仁被附了身,实在不行……
张安泰眯起眼睛,手摸到别在后腰上的枪。
咒术师被开几枪会死?听那个男人说,再强的咒术师,只要命中要害——心脏和脑袋——必然死亡。
要下杀手吗,心中的答案是否定的。
他固然是一个组织的机器齿轮,宁可错杀,但从这几日观察,虎杖悠仁除却咒术师这一身份,确实与他的同龄人无异。
犹豫瞬间,即是败北。
“虎杖悠仁”双手卡住了张安泰的脖子,稍加用力,就将他按进墙内。
张安泰被扣住脖颈,几乎无法呼吸。他眯着眼睛看向虎杖悠仁。
粉发青年双眼无神看着他。
“悠……仁……醒……醒……”张安泰涨红了脸,几乎无法呼吸,控制着手,摸到腰上的枪,一下拔出,对准远处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客厅里的青花瓷瓶碎裂,盛开的芍药落了一地。
“虎杖悠仁”回过头去,手上力度一松。张安泰一个肘击打中了他的脸,又是一拳狠狠击中下巴。
他倒在床上,刚要爬起身,“虎杖悠仁”伸出左手,一下夺过他手中的枪,反手对准了张安泰的脑袋。
张安泰缓慢地抬起头,举起表示投降的双手:“杀死我之前,请你露个原型吧。”
“你死了,他就会活过来。”眼前的男人这么对虎杖悠仁说。
“我才不信。”虎杖悠仁手里拿着刚从男人手中夺来的枪,对准了男人的脑袋。但又觉得他没撒谎。
这是一个束缚,他不能错过。
虎杖悠仁紧抿双唇,用力地闭上眼睛,语气染上一丝烦躁,哼了一声:“我真的不想用那家伙留下来的。”
“虎杖悠仁”没说话,转而将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枪口顶在了太阳穴上。
自杀,就和目击者说的一样。
张安泰的心跳漏了一拍,脱口而出:
“……爱,是你吗?我命令你,不要这样。”
听到这个问句,“虎杖悠仁”忽然从鼻中发出一声哼笑,更加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粉发青年往一旁倒去了。
张安泰睫毛颤动,身体猛地一震。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床上跪行着上前,抱起了粉发的青年。
子弹穿过脑袋,虎杖悠仁没了气息。
下一瞬,无数白脸黑眼的人形出现在了张安泰的面前,占据了整个房间。
有着无数个骷髅般的脑袋,在一齐朝张安泰大笑。
“怎么样,怎么样,安泰!”
在这些脑袋的正中,浮现出一个没有眼睛的白面小人:
“大战,龙头战,还有各种各样的杀戮,好多人都死掉了……我很厉害吧,即使你离开了我,我也依旧活着哦!”xǐυmь.℃òm
他人听来无法明白的话,却是张安泰故乡的语言。
血水浸染了白色的床单,虎杖悠仁的头靠在张安泰的膝盖上。张安泰低头看着虎杖悠仁,手指落在他的发间,闭上了眼睛。
啊,是我的错。最初这么想,无数次这么想,逃离了一阵,还是在今日回到了原点。
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繁华城市的郊区,居住着一对恩爱的夫妻。妻子飘洋过海,来到这里同男人生活在一起。
后来有一日,女人怀孕了,九个月后,生下了一个孩子,是个健康的男孩。
父亲给孩子取名为安泰,一切平安之意。女人也满心欢喜,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人人都爱这孩子。”
女人的愿望成了真。
孩子出生时,即被父母所爱。母亲爱他是因孩子为自己同爱人所生,父亲爱这孩子是因父亲爱这孩子的母亲。
孩子长大不久,即为人人所爱。每个同他说过话的人,都很喜欢他。无论他做什么,人人都称赞他,都赞美他。
孩子的父亲需要离家工作,唯一会呵斥这孩子的,只有母亲一人。
幸亏有母亲的存在,面对他人自喜爱而生的放纵,孩子依旧保持着端正的品行,没有变成跋扈任性的模样。
意外发生在孩子九岁那年。
在他九岁生日的前夜,有一伙黑衣人闯进家中。
黑衣人说他们要杀死一个人,让女人选择。为了救这孩子,女人去世了。
在外工作的男人在回程途中,得知了妻子亡故的消息。回到家中,他手里还拿着要送给孩子的礼物,就看到孩子晕倒在地上,而妻子躺在一旁的血泊中。
男人抱起死去的妻子,流下了眼泪。为妻子举办葬礼后,他一言不发沉默地拽着孩子离开了城市,来到了远离尘世的山林。
父子两人住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这也是男人自己小时候生活在的竹林间。
男人白日教授孩子读写算术,告诫孩子务必不得离开竹林。
这是孩子第一次听说“咒术师”的存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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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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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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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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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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