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烈火浇愁>第 138 章 番外一
  盛灵渊做了个很长的梦。

  一般来说,除非是重伤,不然他?高?手不会陷入深眠太?久。可也不知道?是他?做梦的业务不熟,还是之前在?青铜鼎里被抽空的魔气没补回来,这天盛灵渊居然一时灵台失守,在?乱梦里颠倒了半生。

  没有什?么连贯情节,他?模模糊糊知道?自己被困在?混沌梦境里,但一时又?像回到了在?位的最后十?年里,觉得很冷。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渗,鼻尖似乎又?萦绕起赤渊之火的味道?,他?身不由己,手足一同麻木,就像个提线木偶,再一次被时代推到滚滚岩浆边,再一次纵身一跃……

  盛灵渊猛地惊醒,眼睛里还残留着触目惊心的血色,身边床头灯、水杯、镜面、玻璃窗同时被动荡的魔气震碎,隆冬的寒风“呼”地一下涌入室内。

  他?自己还没回过神来,就听旁边有人“嘶”地一声,紧接着头发又?被人扯了一下——宣玑睡相不佳,把自己铺了盛灵渊一身,被子都被他?挤跑了,委屈地在?床脚团成一团。

  挺大?一张床,某人就不会找个地方自己好好待着,非要往别?人身上挤。盛灵渊半个肩膀被他?压得没了知觉,头发更是和他?纠缠得难舍难分……躺下时明明整整齐齐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揉搓成这样的,难怪梦里又?冷又?半身不遂。

  宣玑被寒风惊醒,才刚一动,又?让头发扯了回去,他?迷迷瞪瞪地一抬手,地上碎成一团的玻璃渣子就囫囵飞起来,乱七八糟地往窗口一堵,把好好的玻璃窗修得跟万花筒镜似的,这才用脚丫子勾回凉透的被子,撑起自己,抖落掉缠在?他?脖子上的长发。

  盛灵渊的三?千青丝无处着落,于是流水似的滑进他?睡衣里,掠过他?胸口,宣玑冷不防地激灵一下,后脊蹿起层层的战栗,醒了。

  天已经蒙蒙亮,路灯还没下班,想避开早高?峰的人们已经在?路上了,窗外?的灯光从被风掀到一边的窗帘缝里扫进来。与盛灵渊记忆中的风灯和烛火不同,这里的灯光更爽利,横平竖直的,不摇曳、也不跳,虽然刺眼得让人不习惯,但衬托得这人间满满当当。

  盛灵渊失神片刻,神魂方才归位,想起自己身在?何时何地。

  对了,他?是在?……家里。

  等盛灵渊恢复体温、恢复呼吸,能稍微能把清醒时间保持得长一点之后,他?就不肯再住疗养院了。

  疗养院清静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连雾霾都不大?肯往这边飘,总让他?想起度空旷又?岑寂的度陵宫。陛下这个人有时候非常能忍,什?么都不在?乎,但当他?认为没必要或者单纯不想凑合的时候,那些被腐朽的封建贵族阶级惯出来的任性就冒出来了。

  说走立刻要走,也不解释为什?么。连同黄局在?内,所有人都被他?弄得很紧张。

  宣玑不是去年才出生的,这位可是去年才诈尸的。大?家没来得及跟他?混熟,头一次感受到现场版的“君心难测”——盛灵渊这个人,问?他?什?么他?都说好,问?哪需要改进他?只说不必——都挺好,哪都甭改,但就是不在?这住。

  哪怕他?一时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坐轮椅。

  最后还是宣玑拍板,表示陛下有什?么不满意他?负责,才顶着一帮人忧心忡忡的目光,把盛灵渊领回永安的小公寓。

  反正赤渊的事大?方向也都敲定了,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什?么重要会议,有事他?再过去也行。

  小公寓实在?是个鸟笼,卧室里放一张大?床就捉襟见肘,一开窗户能闻见隔壁晚饭吃什?么。楼上新搬来一对怨偶,天天打架,耳力灵敏如盛灵渊,已经将这二?位婚姻生活里的鸡鸡狗狗了解了个端详。

  但他?依旧颇为乐在?其中,甚至不让宣玑撑空间法阵。

  盛灵渊想要与帝乡度陵相反的一切——哪怕狭窄、拥挤、吵闹。

  这样,他?就能在?午夜惊醒时,第一时间看到微微开裂的吊顶,知道?前尘已经翻篇。

  宣玑感觉到他?气息不稳,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手的冷汗,忙问?:“怎么了?哪不舒服?又?头疼?”

  盛灵渊抬手挡住窗外?刺进来的光,眯起眼睛,不认识似的看了他?一会,这才慢吞吞地说:“唔……没什?么,夜半惊见不速之客,吓我?一跳。”

  宣玑第一反应是:谁?哪呢?

  第二?反应是:妈的!

  盛灵渊抬手把他?勾了回去,含笑问?:“你?又?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地跑过来的?”

  有这一问?,是因为他?俩头天晚上又?吵了一架。

  严格来说是宣玑自己吵的,陛下为了家庭和睦的大?局,并没有回嘴。不料朱雀族长单方面地把自己气成了火烈鸟,锁门住书房了,摆了好大?一个要分居的姿势……虽然只持续了半宿。

  这场长达半宿的分居,起因还是碧泉山下那点破事——

  盛灵渊因为事儿多,非得擦手,不小心露了马脚,装死未果,但心率体温和刚恢复的呼吸不是装的。他?就像个坏了的电池板,“充电二?十?四?小时,通话两分钟”,反复上线掉线,几次下来,宣玑天大?的火也给他?磨没了。

  于是一半顺水推舟,一半自欺欺人,宣玑接受了“盛灵渊早知道?丹离会给他?留一线生机”的这个解释,把那事稀里糊涂地揭过去了。

  昨天晚上,宣玑炒完三?个菜,探头往客厅看了一眼,电视里正放着本地新闻,而盛灵渊正窝在?轮椅上玩手机。

  手机新买的,陛下对这个小玩意非常感兴趣,安好sim卡以后就没放下过。不知道?是不是宣玑的错觉,盛灵渊拿着手机,好像恹恹的精神都旺盛了不少。

  宣玑看着他?就有点忧心——巫人族吃不胖的人设,显然已经因为食物的极大?丰富崩盘了,陛下青史留名的“勤勉自律”,会不会也在?当代互联网面前不堪一击?

  毕竟他?后半辈子武艺都撂下了。

  宣玑有时候感觉,他?要不是被逼无奈,其实也没那么勤勉。

  一个有网瘾的大?魔头……啧,听着还怪萌的。

  “别?看它了,伤眼,快看看我?,好好养养眼。”宣玑打了个指响,汤菜盘碟就屁颠屁颠地自己飞上了餐桌。同时,盛灵渊手里一空,手机自己腾空而起,落到宣玑手里。

  “你?玩什?么呢?玩这么上……”

  只见盛灵渊既没有玩游戏,也没有刷社交媒体——他?正在?练习用手机打字。

  练习材料就是正在?播的新闻。

  新闻节目一般语速不快,播音员差不多是全国普通话最标准的,而且基本都有字幕。盛灵渊还没学会拼音,捕捉到什?么词,就用笔画输入法敲什?么字。

  一开始因为字不熟,输入法也不熟,基本都是四?不像的乱码,乱码了好几页,才开始有像样的简体字。但因为错别?字太

  ?多,看不出有什?么意思,及至宣玑收走他?手机的时候,他?已经能打出差不离的词语了,而且打眼一扫,他?捕捉的词居然全是新闻里的关键词。整篇就是一份准确且高?度概括的速记,完全没听节目的人看一眼这个,能大?概知道?方才都播了什?么。

  宣玑:“……”

  错了,跪了。

  陛下就算没有传说中那么勤勉,他?也不该以咸鱼学渣的心揣度之。

  “给你?下的游戏不好玩吗?”

  盛灵渊活动了一下肩颈,很老干部地回答:“太?闹腾了,眼花,打打杀杀的。”

  宣玑:“可以玩放置类的,就攒攒东西也挺好玩的。”

  盛灵渊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宣玑莫名其妙懂了他?这个眼神的含义——你?好几千年连个鸡窝都没攒下来,每天在?游戏里攒东西,这是什?么志趣?

  “行吧,陛下,移驾过来吃饭。”

  摆筷子的时候,正听见晚间新闻里报道?某游乐场因超负荷运行,导致设备故障,若干游客被困摩天轮,盛灵渊的视线重新被电视吸引走,让人山人海的排队场面震撼了一下。

  “逢年过节一放假,游乐场就得变成排队场——要不哪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宣玑说,想起之前碧泉山下,陛下幻境里陪了他?三?千年,最后也有游乐场场景,就随口说,“你?那个幻境里最后捏的游乐场没人排队,一点也不真实,纯属糊弄人。”

  “不了……敬谢不敏,”盛灵渊盯着电视上的字幕,注意力习惯性地转移到简体字和发音上,一不小心顺嘴道?,“那是怕你?留下遗憾,不是糊弄……”

  他?话已经出口才反应过来,一口咬住自己的话头,心想:不好。

  空气突然沉默。

  好一会,悬在?半空的一双筷子才落到瓷碗上,“当啷”一声脆响。

  宣玑阴恻恻的目光从餐桌上抬起来,一字一顿地问?:“哦?陛下,你?说说看,我?会留下什?么遗憾?”

  盛灵渊:“……”

  躺太?久了,肯定是电视广告里说的那个叫什?么……脑供血不足。

  “不是……哎,这些年官话变化太?大?,真比巫人语还难学……”盛灵渊哑然片刻,装模作样地干咳一声,“不是那个意思,你?多心了。我?的意思两手准备,怕万一,万一给你?留下遗憾……”

  楼上那两口子助战似的,大?晚上不好好吃饭,又?爆发了战争,隔着天花板和地板传来一句:“那你?还挺周全啊!”

  盛灵渊不需要这些背景音火上浇油,于是抬手往天花板上打出一道?微弱的魔气,想要勾个隔音符咒。

  不等那缕微弱的魔气脱离开他?,就被宣玑按了回去:“还作死!”

  盛灵渊耐心地哄道?:“我?都解释过了,我?和丹离斗了这么多年,这点不必言明的默契还是有的,你?……”

  宣玑按着他?的手腕压在?桌子上::“那这么说,你?跟那老头挺心有灵犀啊,我?看你?俩一块过肯定没矛盾!”

  盛灵渊:“……”

  这么说倒是也没错,他?跟丹离唯一一次翻脸,就是图穷匕见、要你?死我?活的时候,在?那之前,大?家一直都是模范师徒关系。

  毕竟他?这一辈子,也只有宣玑面前这么一处可以说话不过脑子的地方。

  宣玑骂骂咧咧:“我?就说你?突然对我?那么体贴,肯定没好事。我?从‘剑灵’混到‘死剑灵’,总共在?你?身边三?十?年,就没见你?对谁用过什?么幻术。要不是孤注一掷不留退路,你?当时哪有心力玩那么多花样?你?肯定根本就没想过要从碧泉山里出来!”

  盛灵渊:“……”

  居然还怪有理?有据的。

  他?是天魔身,但从小受的是很正统的教育,走的也是名门正派路线。等后面知道?自己身世,破了丹离的封印时,他?已经是皇帝了,用不着天魔幻术之类不入流的鸡肋手段。那会儿这皇帝让他?当得没白天没黑夜,可以说是“日理?万机,绝情断欲”,他?也确实没机会去钻研这些雕虫小技——青铜鼎里发挥得太?超常了。xǐυmь.℃òm

  盛灵渊决定放弃争辩,转移宣玑的注意力,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这宣玑的指缝,他?轻轻把人往自己跟前一拉:“小玑这么说,是嫌我?以前对你?不好么?灵渊哥哥改了好不好,以后……”

  他?声音越来越含混低沉,故意让人听不清,自然而然地把注意力放在?他?唇齿间,宣玑目光往下一走,盛灵渊就适时地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宣玑眼神微暗,喉咙明显滑动了一下。

  盛灵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看着我?,难道?还要一直提起那些不高?兴的事吗,嗯?”

  他?说着,轻轻一抬眼,那眼睛里有黑雾,就像一对让人万劫不复的陷阱:“小玑……”

  就在?这时,楼上那打架的两口子就跟给他?配“翻译”似的:“一句不对付你?就翻过去小茬,你?有意思吗你??”

  盛灵渊:“……”

  可真谢谢这位兄弟了!

  宣玑倏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就点头了,同时,身体其他?部位还发生了一些其他?变化,顿时出离恼羞成怒了,一把拨开他?:“你?都被抽成人干了,不留点力气重新站起来,还在?对我?用幻术,你?有病吧!”

  盛灵渊:“……”

  说完转身就走,怒气冲冲地卷进了书房,甩上门,不等盛灵渊眨眼,他?又?海啸似的卷了出来。

  盛灵渊这才蹭了蹭鼻子:“小玑,我?刚才真没有……”

  不等他?说完,宣玑就面沉似水、快如闪电地把烤鱼骨头剔了,往盛灵渊鼻子底下一塞,又?卷了。

  盛灵渊:“……用幻术。”

  陛下有生以来难得“蒙冤”一次,又?是个全新的生活体验,滋味奇特?。就着烤得焦香酥脆的鱼皮一起吃,还怪下饭的,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半条,又?对着拍上的书房门回味片刻,不由得失笑。

  然后只见这位“虚得站不起来”陛下悄无声息地起身,利索地把餐桌收拾了,蘸着水在?饭菜旁边勾勒了一圈保鲜的符咒,一气呵成,毫无凝滞,画完想了想,又?改了几笔,让那符咒露出哆哆嗦嗦、勉强成型的样子,这才捞起手机回屋休息,准备明天再哄。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很多时间,万事都不必匆忙了……就是没想到一些神鸟连半宿的气性都没有。

  客厅关灯以后,宣玑出来倒水,发现盛灵渊又?放着半米以外?的冰箱不用,非要浪费气力画符。

  他?对着那十?分勉强的符咒发了半分钟的呆,忽然意识到,这里的生活对于灵渊来说,其实是完全陌生的

  。陛下逞强惯了,表面看着游刃有余,其实哪那么容易适应呢?

  宣玑心里顿时又?酸又?软又?不放心,忍不住偷偷钻进卧室去看他?,果然看见盛灵渊只占了半边床,自己进去都没惊动他?。盛灵渊眉头一直微微皱着,不是个黑甜美梦的睡颜……那是他?在?无数个寂静的夜里,悄悄陪伴过的脸。

  宣玑一直想在?他?皱眉的时候抱抱他?,于是鬼使神差地……

  宣玑半夜爬床,还被发现,身上的热气从后腰一直爬到了脖颈耳朵。他?一言不发地爬起来就走,却被盛灵渊一把抓住。

  “小玑,”盛灵渊趁机说,“碧泉山下的幻术不是我?临时想的。”

  宣玑用力板着脸:“那就是你?现在?编的?”

  盛灵渊:“那是我?年少时从一本杂记上看来的。”

  宣玑“哈”地一声,感觉陛下可能是没睡醒,编瞎话没编圆——盛灵渊小时候又?不知道?自己是魔头,那会可清可正了,光风霁月的,哪会去学这种旁门左道?。

  “我?说陛下,您可真……”

  “我?那时候想,我?一个凡人,百年后,彤怎么办?又?长不大?,又?无依无靠的,孤零零的,害怕怎么办?”

  宣玑一愣。

  “所以想给你?留点东西,是魇族的法术改的,想等我?临死时交给你?。这东西可以留在?你?的识海里,你?白天遇到什?么,夜里入梦,梦里的‘我?’就会再陪你?过一次……直到你?不需要我?,忘了灵渊哥哥。”盛灵渊张开双臂,含糊地说,“冷,过来给我?暖暖。”

  宣玑被他?轻轻一拉,就顺着他?的力道?倒回他?怀里,默不作声地听着那人心跳的声音,缓慢但沉稳,比先前有力多了。

  “灵渊……”

  “嘘——”盛灵渊竖起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小玑……”

  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滑进宣玑的睡衣下摆,远处不知什?么灯扫过,继而又?暗下去。盛灵渊在?宣玑没注意的地方睁开眼,那双格外?多情的眼角一眯,勾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意。

  这小鬼在?幻境里给他?蹬鼻子上脸,今天不讨回来,枉费陛下装了好几天瘸——

  “灵渊,”这时,他?怀里的宣玑忽然说,“我?问?你?一件事。”

  盛灵渊“嗯”了一声,嗅着他?发间味道?,手里悄悄掐了个手诀。

  宣玑:“你?不是虚得站都站不起来么?刚才是怎么一睁眼就砸坏咱家这么多家具的?”

  盛灵渊:“……“

  宣玑一把攥住了他?悄悄掐手诀的手腕,炽烈的气息充满侵略性地缠了上来——陛下虽然没有装的那么病恹恹,毕竟也还在?缓慢恢复中。一口气没上来,他?手诀上的魔气骤然泄了,手腕被宣玑按在?了枕头上。

  “装死——”宣玑咬着牙,露出一个狞笑,“装病,装瘸,骗我?……还好几次。”

  “我?看您这精神恢复得挺快啊,陛下,正好大?家都睡不着,不如来算算账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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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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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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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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