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琴姑娘,我出五百金,你再看看我。”
“红琴,我方才投了百朵花啊,你看我一眼吧,一眼就好啊”
“我出千金”
老板娘劝道“红琴今夜已有主了,老爷们,快散了吧。”
“里面那小子算什么,一副小白脸的模样,怕是别乳臭未干吧哈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其中夹杂着恶意揣测。
老板娘见势,大声笑着劝道“各位老爷有所不知,里面那位先生给了万金”
众人听了,一阵自叹弗如,说话也注意点了,叹道“这城里何时出了这么阔绰的主”
老板娘道“那公子气质不凡,想是京城里达官贵人路过此处,春宵一刻值千金,人家万金买一夜,大家还是行行好,散了吧。”
男人们只能悻悻,露出艳羡的神情。却还是不肯走,在门外瞅着里头的人影。
童殊背抵门上,总算舒了一口。他方才被一群狂热的男人们簇拥着过来,人多眼杂怕露馅,没使术法,七手八脚地好几次差点被人绊倒,幸好辛五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后来甚至将他牢牢半搂在怀里,面纱才不至于被人群扯下,但衣角的红纱还是被急色的男人址破了几块。
好不容易进了屋,童殊靠着门大口吸气,抬手想要将面纱揭了,这一抬手,空着的手便被也辛五抓住了。
童殊想辛五大概被他这副女装模样吓到了,噗嗤笑出声,外头花天酒莺歌燕舞地的声音,他应景地嬉笑着道“五哥,老板娘说了今夜我是你的了。按这楼里的规矩,你今晚花了金子,我这面纱当由你摘下,我这半男不女的样子,你不想看也得看。”
辛五沉声道“我看。”
童殊揶揄地挑眉,却看辛五突然靠近,一手撑着门,将他围在臂弯里。
这个动作的倒影便显得童殊被人抱在怀中,外面的人顿时发出一阵阵粗重的吸气声。
只见辛五郑重抬手,捏住了童殊耳侧的纱钩。童殊弯着眼等辛五揭,红纱却没落下,他仍然只露出一双眼睛,辛五只是用指腹轻轻抚着他的眼角,凝视着他的眼。
从前的陆殊随童弦思,有一双很灵动的眼睛,明眸善睐,波光流转,形神皆备。虽然这副身体的容貌不及陆殊,但神采是陆殊的。童殊底子里极强烈的个人气韵,把不是自己的躯壳活出自己的神彩,此时这双眼,风流雪亮,在艳红的红纱上方,像两颗闪动的明星,顾盼间鲜明得叫人移不开眼。辛五定定地凝视着童殊这双与陆殊一样神采的眼,低声唤道“陆冰释。”
听到这个名字,童殊愣了一下,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他了,他抬眸,眼里露出询问的意味。
两人的目光便黏在一起。
辛五不知沉浸在什么情绪里,深深望着这对重生后又复灵动皎洁的眼眸。这双眼在戒妄山重狱的那五十年里,一日比一日暗沉,直至魂飞神殒的那一刻,那里面的星辰大海倏然熄灭。也是那一刻,某个五十年住在辛六隔壁那间“辛五”监狱的男子童殊口里说的老东西听到自己元神跟着崩塌的声音,五十年暗夜里每时每刻的坚持,排山倒海般粉碎只在一眼之间。律规如山重于生命,那么是否有什么还在律规之上呢辛五持续一下一下轻轻抚着童殊的眼角,眼底升起浓重复杂的情绪,五十年的默守与追证,化成低声一句“陆冰释,我后悔了。”
“后悔”童殊听不真切,辛五这种意念坚定,铁石心肠之人也会后悔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辛五却似听不清他的问话,倾身靠近了些。这姿势实在是有些过于亲密了,童殊咳了一声,找了个话头打破这种尴尬道“五哥,你当真花了万金”
辛五眼里的情绪转瞬即逝,回神过来,声音有点哑“嗯。”
而童殊这个穷鬼却还在想着钱,他道“太多了你想揭面纱,我随便戴一个给你揭就好了,何至于花这么多钱万金啊”
辛五也不知是真不在意,还是没在听他说什么,指腹从他眼角移到眉峰,轻轻往下描他的眉。
童殊一开始已觉过于亲密,此时再装不下去,脸上一烧,尴尬地侧开了脸。
辛五的手指便落空了,辛五似乎极轻的叹了口气,手指在他额边停了停,轻轻一勾,缓缓摘下了童殊的面纱。
面纱一点点揭开,露出的童殊化了红妆脸颊,鼻,唇,下巴,脖颈,这红裙领口开得微低,还露出了童殊脖子上戴的那颗乌黑的镇元珠、半截白皙的锁骨以及锁骨下面一颗嫣红的锁魂钉。白玉的肌肤,浓烈的红,以及发亮的黑,胜过诱人的盛宴。
辛五喉节滑了一下,微微靠前,略侧低下头,那姿势差点让童殊以为辛五想吻他。
童殊心头一阵猛跳,逃也似地低下身子,往下一钻,掩饰着喊道”好渴好渴”,往桌子边连灌了几口水,猝不及防呛得一阵咳这水里居然兑了酒童殊撑着桌一阵咳,忽而背上落下轻轻拍打,辛五在帮他顺气。
稍息片刻,好转了些,童殊不咳了,才发觉辛五就站在他身后,一手抚在他背上,一手撑在他肩头,他回身,便投怀送抱般钻进辛五怀里了。
两人一时眼对着眼,鼻对着鼻,都僵住了。
童殊上次一口酒便又醉又疼,这淡酒也叫他上头。童殊脑袋阵阵发沉,离辛五如此近,只觉心跳持续加速,脸上发烫,这感觉古怪,直觉想躲。
辛五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走,沉声问道“童殊,你为何要把绣花抛给我”
童殊张嘴,未及出声,辛五加重语气补道“想好了再说。”
童殊看似认真的想了想,蓦地哈哈笑道“不抛给你难道还抛给那些肥头油耳的臭男人”
辛五还是问“在场也有斯文公子,你到底为何抛给我”
童殊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值得纠结的我只与你一人熟,不抛你难道还要抛给别人而且,我不抛给你,带个别人男人进这屋子,脱身岂不平添麻烦。”
辛五目光微沉,垂眸低声道“只是这样”
童殊道“是啊。”
辛五抿嘴不言语了。
此时,又无话可说了,辛五还保持着抱着童殊的姿势,童殊心中嘭嘭直跳,辛五抱他这么久,没有像往常推开他,他看辛五长而直的睫毛根根分明,轻轻颤着,像两把小刷子将他心刷得乱撞,这感觉太奇怪了,他又动了动身子,辛五却仍是强硬地按着他肩,他肩膀被握得生疼,便故做可怜抬眸看辛五,轻轻唤道“五哥”
辛五被他一唤,目光暗了暗。
童殊又叫“五哥。”
“不要再叫了。”
“为什么”
辛五沉声道“再叫你会后悔的。”
以如今童殊的身体,这几口淡酒,稍许时间脸上便泛起红云,脑袋发沉,四肢也显出酸软,他很敏感,听得出辛五言语间的危险意味,十分讨巧地道“五哥,我又疼了。”
辛五手上一紧,顿了顿,终是放开他,还替他输进一缕护心脉的灵力。
童殊坐到妆台边,努力平息着心跳,装作镇定地摘满头的彩饰,他的手微微发抖,发簪两下都没,最后还是辛五走过来,一件一件把彩饰摘下,摆成一排。
童殊再绕到屏风后面换衣服,才解开外面的纱衣,便听敲窗声响起。
童殊探出头来道“猫兄请进。”
山猫挑开窗户进来了,嘴里叨着一只被水沾湿的黄纸雁子。
童殊脸色一变道“不好”
辛五神色也凝重下来。
童殊道“那秀儿有难这只黄纸雁子是我放在她身上的,它落水了,说明秀儿也出事了这座城四面环水,城中还有水网,水有问题。原以为城里人多水也多,有人的地方容易出乱,没想到是城外先乱了。”想了想,神色又凝重了三分道,“恐怕那秀儿和红琴夫妇都危险了快走”
童殊一头长发散在肩上,也管不上,勿忙背上那把五弦琵琶就要走,辛五拉了他一把,不知从哪翻出跟红绳,将他散发束作一把,垂在肩后。
童殊一身红装,长发轻束,脸上是女子艳妆,眉宇却是男子的英气风流,雌雄莫辨,煞是好看。童殊连拉了辛五两把,才把辛五拉得回神,两人勿勿赶往渡头。
到了渡头,见到的不是白日的车水马龙,而萧萧瑟瑟无船无灯的阴森影像。
大凡渡头,就算夜里也会有很多船主夜宿守船,有船家挣钱拼命,也会接些夜里的急生意,不可能凄凉至此,一盏灯也无。童殊张望一阵,才在一处浅滩上看到一盏船灯。
走近一看,一艘旧船住着以船为家的老船夫。
童殊喊“船家,可能出船”
老船夫坐在船里不出来道“没瞧见天色已晚,不能出船。”
童殊道“给你加双倍钱。”
老船夫道“夜里水底不安,不宜出船。”
水底不安这更加印证了童殊方才的猜测,他又道“我们只有两人,人少船轻好走,给您再另加一倍钱。”
老船家这才肯掀帘露个脸,见到他们是一对青年男女,女的穿一身大红嫁衣,脸立时拉得老长,直摆手道“竟是一对新婚小夫妻,不接不接”
童殊抢一步,拉住船帘道“方才已有意接生意,为何见到我们反而不接了,出尔反尔船家可不能这么做生意。我们又吃不了你,你怕什么”
老船夫拉长声道“正因你们是小夫妻,我才不拉,钱要挣,命更重要,这段时间最不能拉的就是小夫妻,尤其不能在夜里拉。”
童殊道“此话从何说起”
老船夫道“不是我不近人情,实在也是为你们好。与其拉你们出去送死,不如做个恶人不让你们出河,免得送了性命。”
童殊找了一圈人,就是想问个究竟,顺势道“这河里有什么古怪”
“古怪着呢这几月来,这河里已经出了好几条人命了而且不拿旁的,只拿刚成亲的小夫妻。”
“还有这等怪事”
“真是小半个月都这样了,你没瞧见这晚上连条像样的船都没有”
“原来如此,船家真不走”
“不走”
辛五递了一包银子过去,道“我们买船。”
夜风习习,凉风袭人,一条旧船船头上坐了一男子,他撑着杆,望着船里头,那船帘上挂了一盏红纱灯随着河风摇曳,帘子里头若隐若现女子红裙。
像是丈夫架船与妻子夜航。
童殊坐在船仓里,拧着眉,苦着脸,他这该死的滴酒不能沾的身体仍未消解淡酒的后劲,脑袋仍是有些发晕,于是愈发觉得水波晃得厉害。说起来不怕世人笑话,天不怕地不怕的陆鬼门怕水。陆殊本是会水的,自小住在芙蓉山北麓石镜湖边,湖底的石头都被他摸遍了,水性极好。只是后来他在芙蓉山水牢里被囚过很长一段时间,那带刺噬骨的水叫他吃尽了苦头,让他对大片的水域敬而远之。
后来到魔域,令雪楼一次次推他下的魔盅窖底潮湿阴冷,浅的地方水没过膝盖,深的地方水盖过头顶,里头的水虽不至芙蓉山那般可怕,但更可怕在水里有无数盅虫魔物妖草,尤其有一种带刺的小蛇,专嗜啃噬人的皮毛指甲,咬住了便不撒口,毒素入体浑身刺痛,而且人的皮肤只要稍有伤口,那小蛇就会钻进人骨血之中,蹿入经脉,更是叫人痛不欲生。疼痛童殊倒还能忍,就是那种滑腻又肮脏的感觉实在叫人恶心。Χiυmъ.cοΜ
此时一到这种野外不明水域,浑身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童殊不自觉屏息着,手紧紧抓住了船梁。
忽然,船底一阵旋动,童殊心想“果然来了”他与辛五等的就是对方自动找上门来。
于是童殊眼一闭,牙一咬,屏住了气,微微发着抖,强忍着不适和厌恶感,等待落水。
船支如风中枯叶,被卷着呼啸着拉进水底。
落入水中,尽管童殊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挣扎着扑腾了起来,几乎同时,有一只手捂住了童殊的口鼻,童殊感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放松了心,平静地屏住气,将身子靠到身后人的胸膛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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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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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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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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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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