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狠心的。”
苏离没有再说话。
影修见他整个人看起来累倦徨徨的样子,手紧了紧,“如果你心中还有陛下的话,就不要错过了。”
苏离依然没有回答影修,影修叹了一口气而后撩开轿帘下了马车。
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苏离依然吹着风,温柔和煦的轻风拂过脸颊,总是惬意的。
一路向前,影修将他送到了东辽皇城门口,苏离一下马车门口的护卫将领就认出了他。
立马规矩迎了过来。
“小殿下!是小殿下!小殿下回来了!”洪亮的声音昭示着他言语中的激动。
为首的将领言语急切几乎是跑着过来的,“快,快,快去告诉君主,小殿下平安回来了!”
影修见苏离下了马车就有人来接应,朝他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自己的马儿。
“希望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苏离也朝影修淡淡的笑了笑,“谁知道呢。”
见影修拉紧缰绳苏离又朝他再次道谢,“多谢。”
影修将马儿调转了一个方向,“不必谢我,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看着影修策马而去的背影,苏离感到无比的惆怅难耐。
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吗。
如果是呢。
看着泛金烁烁的夕阳散在马儿身后,人的影子也被拉的无限放大。
苏离的思绪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小白……
好像一直都是自己的小白。
他一直爱着自己从未变过。
那么,变的是自己吗。
自己不再喜欢小白了吗。
怎么会呢……
喜欢的,一直都喜欢的,即使忘记了也会再次喜欢上他。
那么现在,那些绝情断意的话已经说出口了,他的小白想必也被伤透了吧。
苏离站在那里呆滞着,整个人与身后急急燎燎的景象完全脱离了出来。
他说最过不去的坎是自己当初跳下城楼寻死,自己当时其实只是累了想回家而已。
当然也憎恨他,埋怨他,心死若灰不想再与他纠葛了。
他们二人为什么总是要隔的那么多呢。
还要不要踏出这一步呢。
“小幺,小幺!”身后的呼唤声响起。
苏离回过神微微转过身就看见他那看起来憔悴的不行的爹爹。
苏离朝着穆魏走了过去,他声音沉着,“爹爹,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穆魏抓着苏离的手紧紧的握着,一直悬着吊着的心终于落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穆魏揉了揉苏离的脑袋柔声道,“走,跟爹爹回家。”
苏离点点头,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经连背影都看不清了的影修。
所以淡的不像话。“好。”
一路上穆魏一直喋喋不休的问着问题。
苏离的思绪一直缥缈着,他觉得他好像是生病了,看什么都张牙舞爪的让人难受不舒服。
“是谁送你回来的?”
“快跟爹爹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掉到回神谷的。”
“在北玄的时候北玄皇帝可有为难你们?”
“饿不饿啊?”
穆魏一直问着都不见苏离回答,苏离的步子走的缥缈若无,像是马上就要栽倒了一般。
穆魏见状心中心疼的不行,其他的一下子全部抛诸脑后。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穆魏神情关切道。
“小幺?”
苏离微微侧头看向穆魏,只觉得脑子里天旋地转的。
或许是想的太多了吧。
苏离只觉得累,想睡觉。
穆魏见苏离的身子往一边倒去,立马将人揽在怀中抱着,“快传太医来!快传太医来!”
失去意识之前苏离看着穆魏着急忙慌的样子心中十分愧疚。
这世上,爹爹是对自己最好的人吧。
“我没事爹爹,你别担心……”苏离拖着声音长长绵绵说完这一句话整个人就彻底晕了过去。
只在瞬间苏了身边围满了人,熙熙攘攘慌慌张张……
自那之后,苏离便一郁不愈,宫中上下的人没有人见他开过笑颜。
人人都说小殿下自回来之后日日低沉着情绪、忧伤残月不得欢喜。
感觉不到开心,去哪里都是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又呆或许就是半日。
更变得不爱说话了,好像一个再也不会快乐的纸片人,风一吹就散了。
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骑马射箭歌舞乐器从来都不参与,他好像将自己整个人完完全全的包裹起来了。
有人说他病了。
但太医说不是生病,心情郁结,需要治根,若日日如此伤身伤神是大亏之相。xǐυmь.℃òm
说是,不妙。
穆魏见状放下命令,谁若是治好小殿下的异疾赏金万两,只要能让他笑出来,任何办法都可以。
命令下了之后宫里宫外想要将小殿下逗乐开心的人都快将他的寝殿踏破了。
各种法子显尽了却没有人让小殿下笑出来。
苏离看着那些人只觉得吵闹,人也愈发高兴不起来了。
这日将人一个个的打发走了之后,穆芫急急忙忙的过来了。
如今穆北廖已经死了,现在这皇宫里到底能因为这事安静一阵。
穆芫跨进寝殿就看见苏离又在一个人在坐着发呆。
苏离被穆芫的动静弄的回神。
“二皇兄。”他几乎每日都来看自己,苏离倒是已经习惯了。
穆芫啪的一下将自己手里的密函拍在桌上,巨大的闷响声让苏离微微震了一下。
“我说了我没事,我们你们都非要说我病了呢。”苏离心绪沉着。
他不需要别人来讨他欢心,也不觉得自己生病了。
穆芫直接大声呵斥了出来,没有一丝之前连哄带骗的宠溺感,“什么叫没事,你整日如此郁结着怎么可能是没事,太医都说了若是长时间如此必定会出问题的!”
穆芫拍了拍苏离的肩膀,“你告诉哥哥,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我帮你讨回来,你如今这般一个人受着算什么事!”
苏离眉蹙了蹙,叹声开口,“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最近瞌睡比较多而已。”
穆芫见状也不套话了,直接指着刚才拍到桌子上的信件,“你不说我也查到了。”
他怒气然然,“是不是那个北玄皇帝!你喜欢他是不是?你们两个是不是在北玄私定终身了?”
见苏离不答,他照着自己的理解继续往下说:
“你碍于皇子的身份不好意思向父君开口是不是?你想和他在一起是不是?”
苏离双眼睁大了些,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白褚了。
苏离摇摇头,“不是的皇兄,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穆芫捕捉到了重点,“没有关系了,那就是证明之前是有关系了?你当真喜欢他?”
苏离眸子沉着。
他已经回来东辽两个月了。
麟鹤自从那日之后他也再也没有见过,他让林一去查了麟鹤,也知晓了他的身份,现在斐南国内政乱成了一锅粥,麟鹤想必一时半会都闲不下来了。
而侯府灭门的事情,他也查了,真的不是白褚做的,这件事让他不再像之前那么沉愧无期。
这些日子总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高兴不起来,甚至让人觉得自己得了郁结之症,自己怎么可能生病呢。
穆芫见苏离瞳孔涣眯着,就知道苏离这会儿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两只手抓住苏离的肩膀,让他的眸子看向自己,“你告诉二哥哥,你是不是喜欢他?”
对于这样的质问苏离不知道如何回答,苏离修长细密的睫毛抬起,眸中的情腻不可抑制的铺张开来。
过来许久。
许久,久到穆芫都快忘了自己问的是什么话了。
苏离的眸子闪烁着。
他说:
“我想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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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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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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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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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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