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两个人都没有再动。
齐婶子呼呼喘着粗气,咬牙抖手摸胳膊,满手黏黏糊糊的,她试着来回动了动,虽然很疼,却不妨碍动作,应该是没伤到筋骨。
见了血的齐婶子,那股胆气就泄了几分,她怕得直往后退。
那个人举着刀跟着逼近,蒙着黑布的脸上,两只眼凶光四射。
齐婶子一直退到炕边儿,手指碰到被子,心里不知怎地就又起了想头儿,什么也顾不得地直接一把揪起被子蒙过去,趁着那人看不见自己的空当儿,就又扑上去撕打。
可惜她受了伤,胳膊实在抬不起来,很快便被那人划破被子,举着尖刀抵过来低骂:“臭婆娘找死。”
齐婶子吓得后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口不择言地大喊:“我大儿是秀才,你莫要动手,若是伤了我,官府断不会放过你。”
她的嗓音虽嘶哑难听,含混不清,却因为这夜里太静,还是能听的清楚几分。
那人顿一下,又逼近几步,冲着齐婶子空挥几下刀,返身快步跑向门边,一刀挑开门插,拉开屋门便直冲出去。
齐婶子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带着她的银子跑走,实在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鼻水眼泪里,却听得又是‘啊’的一声,她忙抬头,却见那人已是直通通地翻到院子里去了。wWW.ΧìǔΜЬ.CǒΜ
齐婶子一怔,忙抻手抹了一把脸,瞪眼细看。
只见门边儿上,一个身影正快步向院中跑下去,麻利停在那人身前,高高举起手里的棍子,狠狠砸下去。
那纤细高挑的身形儿,不是槿娘子是谁?
齐婶子怔住了。
又听得‘噗’的一声响,那个刚想站起来的人影再次倒了下去,等了好半晌,再也没有动静。
齐婶子目瞪口呆。
纤细高挑的人影拎着棍子慢慢走回来,把棍子轻轻放到门边,又把被撞翻在门口的一条长凳推到一边去,这才慢慢走进来。
齐婶子眼都眨不过来地看着她。
小娘子来到近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齐婶子,问:“用我扶您起来吗?”
她的声音清润温和,隐藏着一丝丝的颤抖,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齐婶子便没听出来,却只觉得一颗心突然定了下来,只知道怔怔地看着眼前人,木呆呆地把胳膊伸出去。
程木槿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挽扶到炕上去,躺好,又低头看看她的另一条胳膊,问:“要不要请土大夫来?”
齐婶子连忙摇头,抬起胳膊就着惨淡的月光给她看:她的胳膊粗,肉多,刀尖只是划了一下,口子并不深也不长,用不着请大夫,白白浪费钱。
程木槿微微点头,转身向门外走。
齐婶子慌忙问:“你去哪儿?”
不知怎地,她现今很怕这个平日里不得自己意的小娘子离开。
高挑的背影头也不回,淡淡道:“家里就两个女人,他不能留在这里,我找绳子捆起来,找甲长报官。”
齐婶子一听这话也立时清醒了,慌忙从炕上下来,跟着跑过去。
她说的对,她们只有两个女人在这个屋子里住,谁知道这个贼偷一会儿会不会醒过来再行凶?便是不醒过来,拖到明日早晨再报官,这话儿也是歪了嘴了。
若是随着那些长舌妇们嚼舌头,那是一准儿好说不好听。漫说是小娘子,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就是她自己,也是要给两个儿子脸上抹黑的,更别提大儿将来还要读书做官。
不成,万万不能拖到明日去。
一想到大儿的前程,齐婶子便顾不得害怕,几步抢在小娘子身前跑进仓房,先找出一条很粗的绳子,又快步跑回院子里,捆猪一样把那个人四脚攒蹄捆的结结实实的。
小娘子没有跟她抢着动手,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直到她捆完,两个人这才又回到屋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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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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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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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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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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