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程智的妻子董氏还特意过来跟程木槿说了话。
这时候程小杏恰好不在屋里。
董氏就拉着程木槿的手,给她手里塞了一个银角子。
董氏中等身量,长得小圆脸,五官很精致,一副和善的样子。
她直拉着程木槿的手叹息,满面是笑。
一边说着这侄女怎么这么好看呢,比她从小到大见过的所有的小娘子都好看,那就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人一样,真是好看呢。
不等程木槿说话,就又说她听说侄女过来了,早就应当过来看看的,可却因带着儿子小豆,孩子小闹腾得厉害,一刻也离不开她去,她娘身子也不好,她爹又教着书,她就还得每日里给家里做饭照顾着一家子,这不就好长时候实在腾不出空当过不来嘛。这如今侄女既是来了县城,那她就说什么也得过来瞧瞧她了。还让侄女千万莫要埋怨她啊。
说着就摁了摁程木槿手里那粒银角子,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程木槿稳稳站着,面上也是淡淡的笑。
董氏瞧了就又说,她也心疼她这侄女呢,如今家里既是分了家,她一个人也算顶门立户过日子了,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一定要告诉她或是她五叔,都是自家人,他们一定会好好帮衬她的。
不过是一角碎银子罢了。
程木槿现今也算是有积蓄的人了,不像刚开始那样,就是一个铜板也要掂量着花。所谓的钱壮怂人胆,她如今是连个银角子也不放在心上了呢。
于是当下就收回了手,顺势把银角子握在手中,对着董氏施了个礼,说是多谢五婶婶的好意了,五婶婶的话她都记在心里了。xǐυmь.℃òm
董氏见程木槿接了自己的银角子,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当下也就不再多说,只说了两句没事过家里来玩的客套话,便跟着爹娘一并走了。
程智一直盯着这边动静,自己媳妇和大侄女那点手脚官司他都瞧在眼里。
于是就对程木槿露出一个苦笑来。
程木槿便也对她五叔微微一笑,亦是福礼道别,目送着一家子走远。
大家都是聪明人,许多话都不用说在明处。
董氏一家是什么样的人,窥一斑而知全豹。
董氏看着就是有眉眼高低的人,即便是跟程家老两口说话,也是淡淡的并不亲近,这次单独对着她,却是变了一番模样,还大方地给她银角子示好,不过是听说了消息,知晓她帮着家里还上了欠债的事情,心里有了旁的打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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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不往前凑,是怕这个新回来的侄女是累赘,带累了她们家,现如今这个侄女不单不会拖累人,且还说不得将来能用得上,那交好也就是应当应分的了。
不单是董氏,那就是她的父母——程智的岳父母,也都是满脸是笑地看着程木槿,不停地在旁边对着她点头,一副很欢喜的样子,也比对着程家老两口还要高兴呢。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不管自己对别人心里有什么想法,那既是人家满面是笑,那她自己这边也定然是不会给冷脸的,全当给程智脸面。
于是她便也淡淡笑。
有什么的呢,程木槿并不在意这些,不过是五叔的岳父母罢了,面上相处的过得去,无需多费心思。
人都走尽了。
程何氏程老爷子却是跟着程木槿一起回到了她们的屋里。
一进屋,程何氏就一把拉住程木槿的手,一个劲儿地心疼念叨。
说她咋给了那大夫那多银钱啊?这一出手就是三十两,那咋那老贵?那大夫不是说了吗?十两就足够了。那带着他来的亲戚不是也说了嘛,他已经给过路费了,那咋还给那么多呢?这孩子咋这大手大脚的啊,就是有银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吧?
程木槿晓得他们定是从程智处逼问出来的,这是又心疼上银钱了,于是便轻轻摇头,解释给二老听。
她说到底人家是京城来的,又是有名的大夫,人家说十两,不过是句客套话罢了,他们这边不能当真。像京城那样的大地方,这样有名气的大夫,听说进个家门就是什么也不做,也最少十两以上的跑腿银呢。更何况人家还给上手重新给接了骨,这其中的难度,比没接过现接更大的。
三十两真不多呢。
程木槿说的都是正理,程何氏听着就没有适才那么着急。
程木槿便又道,何况大夫临走时还给留下了一个补身子的方子,她适才略略扫了一眼,发现都是些比较贵重的药材。那他刚开始为何不拿出来?不就是怕程家是庄户人家用不起吗?也或许这就是人家的独家秘方,轻易不会留下药方给别人用。如今人家既是特意给留下了,那他们花这三十两银就是值得了。
说到底还是四叔的身子要紧,相比起身体,他们现在宽裕的银钱又算什么呢?多花用些也是应当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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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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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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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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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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