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就那样好?
可他也知晓自家婆娘不会说谎,这也说不了谎,一看就晓得了,瞒不住人。
这确实惯的有些过了。
程李氏瞧着自家男人的脸色,就晓得他听进去了。
于是就又叹第三口气,继续加火:“唉,要按理儿说,我这个做人大伯娘的好歹也是长辈,哪能贪图舒坦就跟个晚辈比个高低?可我就是这心里不落忍。为啥?为啥她怕冻就能烧炕暖和着,那咱家家里那三个丫头就不能了?就是不说花儿和小杏,她们俩好歹大了,也没那娇气,咱就说小丫吧。那小小的一个人儿,才三岁,又有个爱犯咳嗽的毛病儿,还不是睡在那大冷炕上挺着,多遭罪呢!那咱娘这咋就没说给烧上炕暖和着呢?”
程忠听了程李氏一通絮叨,就势慢慢往回退,重新坐回到了身后的板凳上。
程李氏眼瞧着,就晓得男人这是彻底听进去了,这心思也是被说活动了。
不由心里欢喜。
忙又道:“这也不是我搅家精,非要挑娘和爹的错处,他们是长辈儿,疼个小辈儿没啥的。大丫头又在城里娇惯着养大,可不是就得金贵着养?我就是说这个事儿。听说今儿个都十七了,赶过完年就十八,也没个亲事,那爹和娘还不得赶紧着给找婆家?可就这样儿的,你说到了婆家谁能管得住容得下?到那时候事儿能少的了?那可咋办?你这个当大伯的出头护着呗,可这样又啥时候是个头?咋,你这个当爹的老了出不动力了,还得顶上咱大树替她扛着?”
程忠搓着手指闭上了眼。
程小花就悄悄戳戳她娘的腰。
程李氏转头和闺女一对眼:这是被说动了?
程李氏就又抹眼睛,带着哭音小声念叨:“那咋整?大树明年五月里就成亲了,到时候新媳妇该咋瞅咱家啊?”琇書網
“娘,您别哭,整日里绣花都伤着眼了,没事儿就流泪,仔细再疼了止不住。”
程小花忙喊着娘,又抬手拉住程李氏的胳膊,不让她弄眼睛。
程李氏被闺女拉着手劝和,可眼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会子是真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程小花眼圈也红了,就抬头看他爹。
哽着道:“大树哥到现今还住在厢房里,挨着个茅房。这眼瞅着明年五月成亲,我原还想着我爷能把那个西屋腾出来给他和新嫂子住,可谁晓得却给了那边那个……那个大堂姐住,这,这到时候新嫂子能乐意?”
说着就推她娘的胳膊,哭:“娘,我哥好不容易说下个媳妇儿,就他那个老实性子,就会自己闷头扛着啥也不说,您说,到时候新嫂子要是和他闹,那他咋办?还不得憋屈死呀!这,这欺负人也没有这样欺负的吧?”
程李氏也是哭的脸都花了,可嘴里还劝:“这孩子,说啥呢?你大堂姐新家来,又是个闺女家,还带着个丫鬟,可不是得住的舒坦点儿?你爷奶也疼你哥,到时候还不得给你哥挪一间屋或是再盖一间出来?你一个小闺女家家的,这事儿不用你管。”
程小花就忙抹眼睛:“娘,我晓得了,我不是挑爷奶的理,我就是为我哥着急。这眼瞅着就过年节了,开春还得种地,哪有空闲给他盖房子呀?这要是误了婚期可咋办?”
程小花看着她娘的眼琢磨着,觉着自家说对话了,就故意又把话接下去。
“行了,别又哭又闹的,让人笑话,这事儿往后不准提了。大树是长孙,你爷你奶心里最疼他,一直惦记着,用不着你们跟着瞎操心。我再去趟李根儿家看看炕,你们娘俩在家老实待着。”
程忠这时睁开了眼,站起身来,呵斥了一句,接着拾起地上的家伙什儿,大步出了门。
“娘。”
程小花就叫了一声程李氏,有些担忧地看她。
程李氏觑着外边,一直等到再看不见男人的身影,这才转回头来笑了:“我的个傻闺女,听话啊,啥也别问,娘心里有数儿,这个家分定了。”
“真的?”
程小花一听她娘的话,立马高兴起来忙忙问。
“真的,真的,呵呵呵,我的个傻闺女。”
程李氏一抹闺女的鬓角,就是笑:“你爹啥人你还不晓得?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嗯。”
程小花又得了她娘的一句瓷实话,心里也踏实了。
她也晓得,她爹最疼她哥,旁的说不动他,只要一说她哥,那事儿就不一样儿了。
这事儿说不准就真能成。
一想到能分家另过,再不用藏着掖着攒那几个铜板子,还得给那老些人做牛做马,程小花这心里就是欢喜,她就势儿往她娘怀里一钻,偷偷乐了。
程李氏拍着闺女的背,也是心满意足地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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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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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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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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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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