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本就哭的红红的眼睛,立时又滴出一串泪来,委屈的咬的紧紧的唇儿都抖了。
程李氏眼瞅着立时一股邪火直直顶到了嗓子眼儿,这一直憋着的气就要喷出来。
心里恨恨骂道:呸,什么玩意儿!
要说她这会子一直也正寻思老二这事儿呢。
越寻思越窝火。
亏她先前还瞧着那是个有银钱主儿的份上,想着好好处着得些好处,说不得还能拉拔着自家闺女进了县城里寻门好亲事,做个太太奶奶的享福去,顺便她们一家子也好跟着沾沾光,可谁成想,后来这一出跟着一出的,却是把她一颗热泼泼的心顿时就浇了个透心凉。
程李氏算是瞧明白了:老二这哪是大财主回家来光宗耀祖?他这根本就是故意回来祸害他们家来了!
就老二家那新来家的两个人今儿可是给她开眼了。
爹不像个爹不说,闺女也不像个闺女,竟然还闹什么过继?哼,简直是笑掉人的大门牙了。
要说,这都是别人家的事儿,犯不着她多操这个闲心。可有一桩,她却不能不多想。
那就是他竟是要把他那个过继给老三的大闺女,送到他们老程家来,让他们家给养着,这算的是个什么事儿!
适才她一听就心里不乐意,这刚一回家来,就跟自家男人念叨了。
说是那老大一个丫头了,咋的突然就给过继回来了?这合不合规矩的不该她管,都听爹娘的。好歹那也是关着老三的,她这个做大嫂的怜惜兄弟,不能不顾着他也需要一个烧香磕头的人儿。可话说,回来就回来呗,说是老二心里惦记自家兄弟也算是个好事儿,可这眼瞅着老大不小的了,看着就是没定下亲事,难不成还要让他们家帮衬着出嫁不成?
这事儿就说不过去了。
这满天下里别说看,就是听也没听说过这样的道理!
亏他老二咋能想的出来!
这话呀,一半是真心,一半是试探。真心里想着听听男人从公爹那里得了什么信儿没有。
自家男人却没接她这个茬,只说一切都听爹娘的。老两口咋说他们就咋听着就行了。再说了,那咋的也是他亲兄弟的闺女,那就是送回来让他给养着,他这个当人大伯的也是应当应份的。还有,他瞧着那年纪硬是比自家小花都大,这守孝也不过就是三个月的事儿,到时候自有他娘操心操持着,他们只管听着照办就得了。
这是啥话?
程李氏听的都要气死了。
甚的叫他兄弟的闺女他养?他凭啥养呀?难不成还想等到将来还让她给养老不成?
这都是没心眼子的傻话!
程李氏心里憋气,可却不能发。
相反还得软了声儿哄劝着,说是她这都是心疼他。
别的不说,这家里好几亩地呢,都是他一个人做,老四也帮不上啥忙。这整日里没黑没白的,本来就累的直不起腰来了,这要是再加出一口人来,哦,不,应该是两口,还有个小丫头没算上,吃的用的不说,往后要是还从家里出嫁,那不都是要银钱?再瞧她以前那个爹那个样儿,能管她?还不都得是他这个大伯出?这是要累死谁啊?
自家男人听了倒是没再说她啥,应是也听进去了。可最后还是闷着声说让她别操心。长远是看着年纪大了,说不得爹娘会赶快找一户人家给嫁了,到时嫁妆爹娘一定会给准备些,他们这做大伯叔叔的,再给贴补些就是,应是用不了多少,也碍不着他家什么事儿。
甚的叫碍不着他家什么事儿?
那不是银钱?凭啥他们家出?
程李氏听着闹心。
可也知晓这时不能多说了,倒显得她这个做大嫂的小气。
于是只得换了话题,夫妻两个又说了些旁的,男人就又出去了。
程李氏晓得他闲不住,也不拦着,只叮嘱着莫要冷着了,就自家坐着缝针线,顺便想着这个事儿该咋办。
要说男人说的也没错儿,他们家这大事小情的,可不都是公婆做主,婆婆又不是个小气的,说不得这事儿就还真跟她们家没啥关联。
兴许是她想多了。
想着想着就没那么焦心了,正专心做活计,谁知就又出了这一出。
这会儿再一瞧,程李氏就咬牙了。心道怎么的,难不成还是她太良善了?这丫头还没回老程家呢,就敢给她的闺女气受?
谁给的她这样大的胆子?
既是这样儿,那可就莫怪她饶不了她了!
程李氏心里气恼,可闺女还得哄着,于是就又摸了摸闺女的脸儿。
软和着声儿安抚她:“别怕,有娘在呢,我儿受不了委屈,没事的,啊?她今儿第一天来,就是不晓得咱家的事儿,等娘晚间的时候跟你奶念叨念叨,明儿多烧些就是了。我儿别为一个没娘教养的气坏了身子,啊。”
说着就又要去抚程小花的肩膊头,满脸的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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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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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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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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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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