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在羊角巷远远的拐角处汇合了齐胜,二人一同进了内城,来到了平顺街。
刚一进街头,便看到在宝器斋铺子门口拥着十几个人,正和李掌柜争论着什么。
李掌柜满脸苦笑,连连拱手,一副为难模样。
“王掌柜。”
齐胜眼睛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穿团花缎袍的长胡子老头儿,便站住脚回头看着程木槿。
“程姐姐,有两三个我看着也眼熟,似是都是这条街上的掌柜的,只是做什么的都有,并不是都是同行,怎地?莫不是那王掌柜拉过来瞧热闹的?”
说到这里,满脸气愤。
程木槿脚下略一停,便又继续向前走,随口道:“无妨,他愿怎样便怎样。嘴长在他脸上,腿长在他身上,拦不住的。”
齐胜却是着急,连忙几步追上来拦住她:“可是程姐姐,这是我们铺子里自家的事,那王老头儿凭甚的自作主张拉了人来瞧热闹?这就是故意捣乱使坏来的。我们若是让他留下了,保不齐他就要出来寻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岂不是又要生乱子?说不定还会误了程姐姐的大事!”
程木槿被他挡的走不得路。
只得站住脚,轻轻叹口气,道:“那你待如何?难不成还能上手把他们都打跑不成?”Χiυmъ.cοΜ
说到这里,又促狭地对着齐胜眨眨眼睛:“又或是说,你信不过你程姐姐我的手艺,觉得我会输不成?”
她坏了这个姓王的好事,他可不就是来报复来的?
梁子已经结下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怕是没用的。
不如趁着他自己拉来的证人满满,让他栽一个大跟头,倒也省事。
至于以后,他能不能挺过这次这一关,还是未知,且走着看就是。
“怎么会?”
齐胜却是不由脸红脖子粗。
他程姐姐这几句似是玩笑话,可他却听着当真,音量都加大了:“程姐姐的手艺本事是这个世间最厉害的,谁也比不过去,怎么会输?”
“你呀。”
程木槿被高壮少年这番话说的禁不住笑了,放柔声音安抚他:“既是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人既是王掌柜请来的,到时丢脸的也是他,你该高兴才是。”
说罢绕过齐胜,继续往前走。
齐胜被程木槿这番不当回事镇住了,心思一转,也便笑了,不由摸摸胸口处,自言自语:“可不是,都是那王老头儿自家找的那些人,到最后丢脸的都是他。我替他操的哪门子闲心,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又是嘿嘿一笑,暗道一声‘看热闹去’,连忙大步追了过去。
二人堪堪来到近前,便被人发现了。
十几人不由一起收了声,齐刷刷地望过来。眼神里有鄙视的有轻蔑的,有审视观察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王掌柜更是撇嘴斜眼,眼珠子都要从眼角眶里斜飞出去,满脸的不屑。
程木槿只作不见,蹲身对着众人微微福一礼。
十几人各有做派,有假装看不见的,有根本不搭理的,只有一二人略做还礼状,只是也是态度轻慢。
王掌柜更是背着手,眼睛望天:“不敢当程师小娘子的礼,老头子才疏学浅眼力不济老眼昏花,是不中用的人了,小娘子如此倒是折煞老头子了。”
这样的口角官司实在没意思。要打也是要跟自己有利益关系的人打。这个姓王的算什么?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
至于其他人,她亦只需尽到了礼数便可,更无需搭理。
程木槿只当没听到,对着李掌柜问道:“今日事不知李掌柜可否禀报东家?东家又可有吩咐给我?”
宝器斋的主人是侯爷,若是侯爷不允这许多人瞧热闹,那她不比便是。
索性那只黑背蟾蜍虽好,可她也不稀罕,哼。
李掌柜听得程木槿问起此事,却是微微点头,郑重道:“程师娘子但请放心,此事老朽已是禀报过主家了,主家并无不悦。”
说到此处,不由为难,眼睛一扫周遭,道:“只是有一桩,这事如今已是闹得整条街都知晓了,这……”
他担心程师小娘子有了怕失手的顾忌,不愿在人前献艺。
郑侯爷都不怕,那她怕甚?
程木槿淡淡道:“李掌柜不必烦恼多虑,既是大家都来了,不管是不是同行,也都是这一条街上的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既是都想着瞧这样的热闹便请进去吧。这样,若是往后他们有这样的热闹,我们也可以去瞧去捧场,这样大家岂不都是便宜?”
李掌柜就是一怔。
程小娘子这番话云淡风轻,四两拨千斤,既展现了自家有气度,又暗讽了众人的无事生非之能事,怎地竟有些像侯爷的语气?
可他随即就反应过来,不由感叹一声,拱手道:“程师娘子好气度,老头子佩服。”
既是程娘子都不在意,那他就更没什么了。
看就看,端看最后丢脸的是谁!
说着两手一抖衣襟,对着众人一拱手,一侧身,昂首高声道:“既是如此,那诸位就请进罢,呵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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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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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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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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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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