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这刚一坐下,还没等缓缓,护兵统领陈志便从那边大步流星地过来了。
他一屁股就坐在他身侧,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哈哈笑着说:“四兄弟,今日晚间可有空?哥哥请你吃酒去。”
四顺被拍的差点一个趔趄,连忙撑住身子,骂道:“你抽什么风呢?想害死老子啊?”
“对不住,对不住,手重了,快起来。”
陈志连忙一边伸手拉他重新坐好,一边赔罪。
看四顺还是瞪着自己不解气,又连忙上手给他拍衣裳:“得,算当哥哥的错了,净顾着说晚间请你吃酒,着急了,对不住啊。”
四顺一看陈志这副样子,大黑脸上都是横着的笑,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事儿。话说自己和他也不是太熟,他今儿这样殷勤,没事儿请吃酒?鬼才信!
四顺便也露出一个笑模样:“得,兄弟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实在没想到陈统领能请我吃酒,陈统领勿怪。”
陈志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就更欢畅了:“瞧你说的,咱们兄弟什么关系?老哥哥请你吃酒还不是应当的,难道还要什么理由不成?四兄弟可是瞧不起我?”
四顺便盯着他看,撇嘴不言声,心里有了计较:你小子心里那点儿小算计我还不知道?一定是想问早间的事儿,唬谁呢?
话说,看了这许久,要是有人还能把程小娘子的事儿不当回事儿,那才真是棒槌呢。
自那天他被侯爷给了冷脸以后,第二天就把程娘子的事儿都打听清楚了。不单是遭贼那晚,就是从哪儿来的,平日里做什么都问得清清儿的,一刻都没耽搁地报给了侯爷知道。
侯爷脸上看不出来,可他却知道是满意的。
四顺回家后琢磨,漫说侯爷,他自己也是满意的:程娘子这个人儿是个好的。
你想想,一个这样不顾自己安危主动上门帮邻居的小娘子又怎能会是性子凉薄的?她不给外祖母守够三天孝一定是有缘由的。
这样的一个人儿,又加上平日里那一股子作派,侯爷待她略有些许特别之处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陈志若是问问也是应当应分的。
那边陈志看他这副架势,便知道是被看穿了心思,他也不恼,反而哈哈笑着又拍了四顺的肩膊两下:“好兄弟,老哥哥这点子心思可是瞒不过你去。说,想去哪里尽管说,老哥哥都请客,没二话。”
四顺一听这话,脸上立刻便堆满了笑意,眉眼都笑开了花儿,反手跟着拍了陈志的肩膀两下:“算你识相,那好,咱们就去醉和居。”
醉和居是京城有名的大酒楼,一道普通的菜式都比别处贵一两银,他四顺四大爷还没去过呢,嘿,这次正好。
陈志一听‘醉和居’仨字儿,便咧了一下嘴,心道:兄弟,算你狠!
不过他倒是个爽快人,又有事相求,还是爽快地答应下来:“成,就去醉和居,不醉不归。”
看他这样爽快,四顺反而不笑了。
他本意也不是真要宰他一顿,只是逗闷子而已。
侯爷身边的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他心里门清。漫说是醉和居就是皇家内院,漫说是他陈志就是太夫人,不该他说的他是一个字儿也不会说的。m.χIùmЬ.CǒM
况,这还是侯爷都不明说的事儿,哪里就轮得到自己多嘴了?
他这不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干吗?
于是四顺便正色道:“酒就不去吃了,多谢哥哥好意。哥哥想问什么兄弟心里都知道,可是原谅兄弟还真不能说。便是说也只有一句,这不是哥哥该操心的事儿,哥哥恕罪。”
说罢起身给陈志施了一礼。
事儿是不能说,可是陈志毕竟是侯爷身边的护兵统领,很得侯爷的信重,也不能平白得罪了去。礼数上上就更周全些,该点的也点一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陈志立刻也跟着起身,拱手施礼:“多谢四兄弟了,哥哥明白了。”
接着又道:“兄弟说的对,是哥哥莽撞了,让兄弟为难了,咱兄弟之间旁的不说了,这酒还是要吃的。不为别的,就为咱兄弟间亲近亲近,晚上醉和居,不见不散,哥哥等你。”
说罢也不等四顺回答,转身便大步走远了。
他心里明镜一样,四顺这是觉着他不守本分,不该知道的瞎打听,管得太宽了。
其实他一个小毛孩子知道什么?他陈志岂是那样婆妈的赖脚汉子?他是怕自己因不明事因,办错了事,被太夫人内院的妇人打听了消息去,步了以前那位统领的后尘呢。
不过这些自然犯不着和他说,大家且还是先熟络上,以后这小子也自会知道的。
陈志这样办事儿,自是敞亮的,也容不得四顺再拒绝,若再拒绝那就是不给面子,好事变坏事。
他便也没拦着追,只是看着远去的背影,啧啧嘴:看不出来,这个陈志长得五大三粗的,心眼子还真是多,以后免不了得多亲近亲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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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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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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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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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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