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不高的,而且下面铺设了软垫,学校从未出现过跟秋千有关的安全事故。”
郁南城指着秋千架,面色不悦,
“从未出现过,不代表没有安全隐患,如果在荡高的时候松手,你觉得以一个小孩子的平衡力,能保持住不摔下来吗?”
说完这话,郁南城又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彩虹塑胶跑道,神情严肃,
“还有塑胶跑道,我刚刚看过了,角落处并未完全铺设塑胶,草丛杂草清理的问题你们学校并没与足够的重视,小孩子贪玩,跑到草丛里面去你们未必能发现,如果出现毒蛇呢?”
诺雅脸色白了,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谁家小孩没事做玩荡秋千的时候松手啊?操场的草丛也就是这段时间可能园艺工人怠慢了些,有脚踝高吗?
蓝堡幼儿园就没见过比郁南城更加苛刻的家长了!
“我觉得还好吧。”
一道清晰的女声打破了这份僵持,盛安然从走廊上下来,走到俩人面前,
“郁总,你对景希担心的太过了,小星星小时候从秋千架上摔下来过,胳膊骨折,脸上也受了伤,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是坏事。”
她看着郁南城,眼神温和,仿佛想到了极为温暖的事情,
“因为从那之后,她每次荡秋千都会紧紧地抓住秋千绳,再也没摔下来过,甚至在我坐到秋千上的时候,她都会跟我说,‘妈咪你要抓紧哦’这样的话。”
闻言,郁南城紧绷的面色缓和许多,神色复杂的望着盛安然许久。
见状,诺雅在一旁小心翼翼道,
“郁总,我觉得盛小姐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要是您还是不放心的话,我们会把秋千架拆掉,至于塑胶跑道,我们会尽快全部铺设起来,不会再留一点点的草皮。”
郁南城沉思片刻,沉声道,
“算了,就这样,要是以后景希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就行。”
诺雅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盛安然一眼,“好,那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回校长那边汇报了。”
时间还早,盛安然深吸了一口气,一屁股在秋千架上坐了下来,笑眯眯道,“郁总,原来你也挺愿意听人的意见的啊。”
郁南城抬眼看她,晨光恰好洒在她脸上,眼睛被光照的微微眯起,笑的宛如两只月牙,带着点微末的调侃。
他竟不觉得反感,反问道,“在你眼里,我是个独断专行,不听取任何意见的人?”
盛安然晃荡着秋千,十分狗腿的否认,“那怎么可能,谁不知道郁总你年轻有位,怎么可能是独断专行的暴君?”
“暴君?”郁南城的眼睛眯了起来。
“咳咳,”盛安然惊觉自己暴露了些什么,忙转移话题,“我就是觉得郁总你对景希的关心有些过头了,物极必反,小孩子其实也需要自己的空间的。”xǐυmь.℃òm
“是吗?”郁南城的神色有些复杂。
盛安然以为他不赞同这个观点,便解释道,
“其实小孩子就算是受点伤也没什么关系,人不能因为害怕外面的世界,就永远不出门,你不应该把景希一直养在温室里面,他看不到外面的阳光,就永远没办法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生活,可我们所有人的出生本就该是为了自己独一无二的生活的,不是吗?”
这番话在郁南城的心里,忽的击中了些什么,‘我们的出生本该就是为了自己独一无二的生活’这话,久久的激荡着。
见他面色异样,盛安然小心翼翼的问道,
“或许,你是不是因为景希不能说话的事情,所以才这么紧张?”
郁南城回过神,眸光深的像是幽深的潭水一样凝视着她。
“抱歉。”盛安然忙抿了一下唇,“那个,你说过不可以问的,我忘了,抱歉啊,就当我没说。”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从秋千上起身,急急地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我得去上班了,先走了啊。”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疏忽的话,景希不会不愿意开口说话。”
身侧传来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自责,叫住了盛安然仓皇的脚步。
她微微一愣,转过身去。
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毕竟郁南城可不像是会随便跟人谈家里私事的人,上次她问景希不能说话的事情,还被他训斥了呢。
“你是说,景希是不愿意开口说话吗?”
她试探着追问了一句。
郁南城微微颔首,神情有些复杂,
“景希两岁的时候已经会说很多话,但一场高烧后,就不肯开口了,医生鉴定他声带和神经都没有任何损伤,只是他不肯开口,说是心理问题。”
“心理问题?”盛安然眼中浮起一抹心疼,“他经受过什么么?”
提及这话,郁南城眼中歉疚更深,竟叹了口气,
“不知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更加自责,也是因为这场高烧来的无缘无故,那晚景希经受过什么查不清楚,老宅照顾景希的佣人竟一问三不知,所以他才不愿意再把景希留在爷爷身边。
也是三年前看到重病差点夭折的景希,他这才意识到当一个父亲,并不只是有空的时候回来看一眼孩子,听他叫自己一生爹地这样简单。
是得负责的。
郁南城拧着眉,看着很不好受,这是盛安然意料之外的,
“难怪你现在这么紧张景希,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多想了。”
这样的安慰实在是太弱,郁南城神色有些黯淡,盛安然当下后悔自己是戳中人家痛处,心中有些不安。
不会是被自己勾出伤心事,快哭了吧!
眼角余光忽的看到自己刚起身的秋千架,登时眼前一亮,
“郁总,你有玩过秋千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郁南城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还没回过神,就被盛安然拉住,强行摁在了秋千上,
“秋千荡起来的时候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的烦恼,郁总,你坐着,我推你。”
“我不用你推。”
“别客气,郁总,我知道是我引起你伤心事了,你坐好。”
“盛安然。”郁南城嘴角抽了抽,咬着牙道,“你给我停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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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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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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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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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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