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步入了四月,天气回暖,可是偏殿空荡又潮湿严重,淑妃娘娘派人送来的被褥也只有一床,经过这几天的铺盖都已经受了潮气,她经常能在半夜被冻醒。
如今有了这个毯子就不怕了,毯子一面是皮的,能够地方住湿气。
只是这毯子能是谁送来的?
淑妃?皇帝?还是谁?
何苗皱了皱眉将毯子抖开,从中掉落下一封信出来。
何苗蹲身见着信封上什么都没写。
“丫头!”
武子良的声音传来,何苗赶紧将信裹进毯子里连同毯子一起塞进了被子里,还未全部塞进去武子良就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丫头,我喊你怎么不应!”
何苗用身体挡住,皱眉望着武子良,“站住!”
武子良不明所以站在了原地。
“丫头,怎么了?”
“你在外面也是这样乱闯女儿家闺阁的?!”
武子良悻悻地往后退了几步,讪笑道:“没有!这绝对没有!我就闯过这一次…我在外面都是跟一群大老粗们在一起住惯了,习惯了也没有敲门这个习惯,唐突何姑娘了。”
武子良学着那些风流雅士拱手作揖,“小生这厢给姑娘赔罪了。”
武子良的动作很别扭,左右手也搭错了,又是捏着嗓子说话,让人看起来别扭听起来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行了,你这样子真是让你别扭。”何苗瞥了一眼身后露出的毯子伸手拉着被子一扯将毯子彻底地盖住。
武子良看了一眼自己,挠着头笑了笑,“我也觉得这样子挺别扭的,真不知道那些风流雅士是怎么天天端着这个架子的。”琇書蛧
“行了,有什么事情风风火火的。”何苗走到桌子旁拿起伞把玩了起来。
伞上面是青花,细雨朦胧之中撑上这么一把伞还真有几分江南的味道。
“我是想跟你说一声,防潮的护施我们都做好了。幸亏你的提醒,不然这批何桩就毁了。”
何苗将伞面拢好,上面的雨水还在往下滴着水。
“那便好。”何苗见着武子良还站在房中微微挑眉,“还有事?”
武子良咧嘴道:“我想说的是,要不要帮你那屋子也做一下防潮,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要是防潮做不好很容易受风的。”
何苗思忖片刻道:“你留一袋石灰粉给我就成,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武子良有些闷丧点头应道:“那好吧,我会让三叔留下一袋给你的,你日后有什么需求就跟我说。虽说我能力有限,但是我一定会极力帮你找到的。”
武子良的真诚打动了何苗,但是何苗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是一位理性的人可是却也逃不过感性的一面。所以她很容易去相信别人也很容易被别人给打动,但是往往结果都是让她遍体鳞伤。
“我知道了,谢谢你。”何苗笑笑,语气分寸把握的很好,既不太疏离也不太亲和。
这样的态度还是让武子良有些伤心,失落地转身走了出去。
何苗见着房门关好笑容一收看向手中的伞。伞中的伞架是用上好的牛骨所制,伞面看似普通实则是用绫罗覆盖了一层在上面,所以摸起来才会光滑,看起来色彩也会更加的艳丽。
这样一把制作精良奢华的伞绝不会是一个小小的内官能用的起的。
何苗翻看伞中,见着伞柄的底端赫然刻着一个‘玄’字。
‘玄’?
何苗蹙眉转身从被子毯子里将信翻了出来,打开一看,信纸上寥寥数语,‘冷宫春冷,莫失莫忘——玄’。
何苗心头‘咯噔’一声,这东西既不是淑妃送来的也不是皇帝送来的,而是那位掌握权利的摄政王送来的。
‘玄’是摄政王的字,名裕延,字泓玄。
春猎时,她无意中看到过盛裕延的私印,那上面刻着的就是一个‘玄’字。
她还以为当时他没有看到,没想到他都看在眼里,不然也不会给她送来这样落款的信和伞来。
何苗坐在床上,捏紧了手中的信。她都已经是这幅光景了,为什么一个两个的就是不能放过她!
四月初七春试日子将临,朝廷内廷中纷纷忙了起来,尚功院也比往年要忙许多。
陛下恩典,凡是参加春试的考生皆能得到赏赐的春衣与大毡。因为考生入场之后就只能在那小小的隔间之中度过三日,配发这些也是避免考生春夜受寒影响考试。
而这春衣和大毡全部都交给尚功院来制作,这次参加的考试有一百多名,所以要做一百套的春衣和大毡。
工作量十分的大,往年都会早早的开始制作。只不过今年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了一起去,难免就有些应对不来。
“这件春衣是谁制作的?阵脚如此的粗陋,缝对也不工整,穿在身上能暖和吗?给我拆开重新做!”
“还有,这个大毡又是谁做的?中间和四边的厚度不一样摸不出来吗?这样马虎了事要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你们这小命是要还是不要了!”
“大人息怒,婢子知错了。”
沈良珺见着众人卑恭的样子,昂首道:“你们别怪我严苛,这是为了你们好也是为了尚功院的名声。时间紧任务重那也不能马虎了事!从开朝至今,有才之士最受欢迎和尊重,若你对他们现在偷奸耍滑,难不保他们有一日飞黄腾达就能拿了你的性命!”
沈良珺扫视众人,所有人都低着头听她训导唯有闵秀一人坐在那儿摆弄着绣架。
沈良珺收了目光,眉头微蹙,“你们不要觉得我是危言耸听,认为朝廷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自古以来,朝廷和内廷都是息息相关的存在,你能保证那些有学之士不会有一天拿着你们制作的这些东西去御前告状吗?”
“所以,不要怀着侥幸的心态,认真做好每一件事,绣好每一个阵脚,踏踏实实,这样方能平平安安。”沈良珺软了语气,“都起来吧,继续做事。”
“是。”
众人纷纷起来,重新开始制作,态度较之前明显变得认真许多。
沈良珺扫视一圈之后走到闵秀的身边,见着闵秀拿着针线胡乱地在纱布上乱戳,原本上好的纱布被戳的全是针眼。
沈良珺按捺内心情绪,压低声音道:“跟我出来。”
闵秀拿针的手一顿,眼神透露出一股子的不耐烦,将针戳在纱布上之后起身走了出去。
因为都在忙着春试的事,所以院子里反而静悄悄的没有人影。
沈良珺站在凉亭中,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眉头微皱,“你打算一直这样颓废下去吗?”
沈良珺转身见着闵秀半死不活的样子十分恼怒。自从何苗走了之后闵秀就变成这幅样子,要不是她极力压着,恐怕闵秀现在已经被撵出尚功院了,说不定还会讨来一顿打。
“婢子不敢,”闵秀眼珠朝上翻,漠然望着沈良珺,“大人。”
这一声‘大人’叫的沈良珺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去冷宫陪着何苗。是,何苗被罚到冷宫我也着急,我也难受,可是我们能做什么?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情绪激动之下沈良珺握住闵秀的肩膀,“你醒醒吧,你现在这幅样子何苗也不想看到。就算你再这样半死不活地下去,你也不可能去冷宫,你就断了这个想法,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好吗?”
闵秀盯着沈良珺许久,抬手将沈良珺握住她手臂的手给掰掉。
“我不是你,我做不到。”
“你怎么就知道你做不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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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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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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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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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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