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门口,闵秀被拦住。
“你是哪宫的宫人,好大的胆子,这里岂是你说闯就闯的地方!”内官用力一推,闵秀身子不稳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公公,公公我求求你,你就进去通禀一声,我找苏婕妤,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大半夜的你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再说了,重华宫里住着的可不止一位苏婕妤,还有贤妃娘娘,冲撞了贤妃娘娘,是你这一小小宫人能受得起的吗!赶紧走吧!”内官不耐烦地挥着手。
闵秀着急跪地拉住内官的衣角,“公公,公公,真的是有关人命的大事,就劳您进去通禀一声,我保证不会惊扰到贤妃娘娘,公公,我求求你了,公公,我求求你了……”
内官见着眼前的宫人不停地叩头,眉头一皱抬脚将闵秀踹开,“若我为你开了这个先例,日后人人都效仿岂不是我的罪过。这要是太妃陛下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瞧着你这可怜的样儿赶紧离开,我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过,别怪我叫人将你抓起来送去宫正司里去!”
“关门!”
内官一甩拂尘便走进宫门。
“公公,公公——”闵秀拍着门,用自己的腿抵着门,门夹的厉害疼的也厉害,“公公,我求求你,求求你就去通禀一声,就说尚功院的何宫人急等着药救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内官皱眉,“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将她给我拖出去扔出去,要是再敢闹就将她送去宫正司!”
两个内官应着走出宫门,便听清脆的女声响起。
“慢着!”
内官转身见着来人,换上一副笑脸迎了过去。
“尔芙姐姐这怎么还惊动到你了。”
尔芙望着宫门外的宫人,看向内官正色道:“这是怎么回事?大晚上的,你是不知道贤妃娘娘刚刚歇下吗?”
“哟,我该死我该死,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疯宫人,哭着喊着地要去找苏婕妤,这不我正派人将她撵出去呢。”
尔芙望着门外被两个内官架住的宫人,上前几步道:“你是哪个宫里的,深更半夜的找苏婕妤做什么?”
闵秀打量着眼前的宫人,身着丹色宫装,是一等宫女,在重华宫里只有贤妃娘娘身边的宫人才能有一等的品阶。m.χIùmЬ.CǒM
“姑姑,婢子是尚功院的宫人,因我一个好友受了重伤急需用药,婢子走投无路之下才想到苏婕妤前来求药。”
“你与苏婕妤很熟?”尔芙皱眉问道。
闵秀摇头,“并不是婢子,是婢子的好友与苏婕妤相熟。”
“那你口中的那位好友是谁?”尔芙接着追问道。
“是……是何苗……”闵秀应道。
尔芙看了片刻,便道:“你先在这里侯着,容我去通禀一声。”
闵秀一听,瞬间见到了希望,“谢谢姑姑,谢谢姑姑……”
内官朝着尔芙躬身,见着尔芙走远直起腰身看向闵秀,“你这小宫女也真是胆大,深更半夜闯娘娘居所,幸好是我们的贤妃娘娘,你要是去闯延禧宫的那位,你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闵秀低头不语,心情忐忑,不知道这位贤妃娘娘能不能让她去见苏婕妤。
三妃进宫,最得宠的是淑妃娘娘,最跋扈的是德妃娘娘,唯有这位贤妃娘娘十分的低调,在三妃之中的品行也是最难琢磨。
正所谓,沉默寡言者,心性复杂。
“贤妃娘娘让你进去。”
一个小宫人来传。
内官颔首朝着闵秀一挥拂尘,“你还愣着做什么?这是多大的恩典,赶紧进去!”
“是。”
闵秀爬起跟着小宫人就朝着正殿走去。
跪在正殿中央,闵秀能够清晰地问道殿中的熏香,是一种有助于安眠的熏香。
难道说,贤妃娘娘的睡眠不好吗?
听到脚步声,闵秀不敢多想伏身在地。
“奴才尚功院宫人闵秀给娘娘请安。”
“抬起头来。”
听到女子声音,闵秀心头一颤,女子声音柔和绵甜又带着几分的慵懒,应是方才从睡梦中转醒,还带着点睡音。
闵秀抬起头,这才看清楚正前方软榻之上坐着的人。
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年华,却生的雍容华贵,举止投足间都带着优雅感,这种感觉与生俱来让人学不来。
这位贤妃娘娘本是御使大夫毕家女,闺名毕楚嫣。
闵秀不敢多打量,看了几眼便就低下了头。
“你说的那位好友受了什么伤?又需要什么药?”贤妃慵懒问道。
“受的是……是鞭伤……”
“鞭伤?”贤妃皱眉。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为一个吃罪的宫人求药!”尔芙明了转身对着贤妃道:“娘娘有所不知,一般只有犯了重罪的宫人才会被送到宫正司执行鞭刑。”
贤妃心中有了数,再看向闵秀时眼神微微有了点变化。
“你说你的那位好友叫什么名字?”
“何苗……”闵秀只能硬着头皮搏一搏,万一贤妃娘娘就能让她去见苏婕妤呢。
“何苗……”贤妃在最终重复念叨,目光微转看向尔芙道:“你去,将药取来给她。”
尔芙心中疑惑不解但是碍于闵秀的面只好应声退了下去。
闵秀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贤妃娘娘竟然会如此的好说话,二话不说就赏赐了药。
“苏婕妤的位分终究还是有些低,给吃罪宫人药这个罪过只怕她担不起,倒不如本宫来扛着。你将药拿去,给那位何宫人用上,若有什么需求再来找本宫就是。”
“奴才叩谢娘娘恩典——”
尔芙送走了闵秀,这才低声问道:“娘娘您的心肠就是太好了,这要是传到太妃或者是陛下的耳中只怕是会怪罪与您的。”
贤妃揉着额头,懒散道:“你还记得上一次闹得沸沸扬扬的私通案吗?”
“奴才记得。”尔芙忽然想起,“奴才记起来了,那一次私通的宫人好像也是姓何叫……”尔芙一惊,“娘娘的意思是这次被鞭刑的何宫人就是上一次私通的宫人?”
贤妃点头,“本宫听闻上一次在太妃面前幸好有淑妃从中斡旋,这个何宫人才能死里逃生。”
“淑妃娘娘此举确实让人想不通,没有理由会为了一个私通的宫人而去得罪太妃。”尔芙不解。
贤妃笑笑,“这就是宫中最难的地方,你永远都猜测不到别人是怎么想的。不过能让淑妃得罪太妃的人一定不简单,我今日赐药也未必就是坏事。”
尔芙明白,“还是娘娘想的周全。”
“明日你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苏婕妤,顺便打听一下这个何宫人与苏婕妤之间的关系。”
“是,娘娘。”
夜深沉,虫鸣偶尔响几声。
一个人影从屋顶上走过飞落到院子中,透过窗户朝着房间里吹着迷烟。
片刻间,房间里的人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男人这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站在床边,望着趴在床上的女人,衣衫虽然被换过但是又新染上了血渍。
盛裕延望着一旁桌子上的药瓶,眉心微皱,抬手触碰着何苗的额头,有些热不过好了很多,看样子应该是药起了作用。
宫里面的药都是极好的,更何况还是从重华宫里出来的。
盛裕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但是如果他不来或许他这几晚都会睡不好觉。
这个女人还真是磨人,折磨的让人没了脾气。
盛裕延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放到桌子的药瓶之间,看了许久之后便转身离开。
何苗迷迷糊糊之间睁开眼,只能看到一个玄色的衣角,飘飘然离开,然后就沉浸在黑暗之中,昏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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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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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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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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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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