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箭靶子’的要求格外的严格,需是女子,选中的女子身高、体态、体重都要一致,所以即使每年报名的人很多但是能参加的就寥寥几个。
这一次她本没有报名,原先是良珺选中,可是良珺脚崴了没法子上场所以她才替补上来。
“何苗,你这样真的行吗?”
何苗望着良珺脸上担忧的神色笑了笑,“放心吧。”便转身上了场。
何苗站左二的位置上,闵秀是在左五,略微偏中间。二人相视笑笑便举起手中的圆形靶子,靶子很小,有一定的重量,却在女子能举起的力气之内。
帷幔之内,盛瑾扫着场上的‘箭靶子’,一共是十二名宫人手举着靶子,当比赛开始的时候,‘箭靶子’就会根据之前规划好的路线变动,参赛之人比的就是看谁在最短时间内用箭最少射中十二个活靶。
往年得胜的都是皇叔,今年他却难得地谦虚退让没有参赛,而是让一些公子们去参赛,其中有文臣的公子也有武将的儿子,总之有看头。
盛瑾握拳低低咳嗽着,身子歪向一侧看向甫微,“怎么,今年你还不上去试试?”
“今年不是来了楚世子了吗,让他上去吧。”甫微身形不动,连目光都没有下垂,若不是确实出声说话盛瑾都以为身旁站着的是一个何头桩子。
“也对,是要看看这个楚怀王将自己的儿子教成了什么样。”盛瑾坐好,目光却在左二那个宫女身上停顿,原本只是无意一扫,定睛之后才看出端倪,心中一惊猛地坐好身体朝前前倾。
小库子被盛瑾突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用身体挡住太妃的视线,压低着声音询问着,“陛下,您怎么了?”
甫微也是奇怪盛瑾莫名的举动,顺着盛瑾的目光望去才发现端倪。
“你看,那是不是、”盛瑾伸手拉着甫微的衣襟一抬头就看到甫微那张正色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身体往后依靠在软垫上恢复之前病恹恹的姿态,可是心底里的那根弦绷紧了导致目光一直盯着左二的宫女。
小库子见着陛下又恢复常态便不动声色地退回到原先的位置上,余光能够看到太妃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朝着这边瞥来,心里头为陛下捏了一把汗。
“陛下若是再为了那个宫女而失态,臣保证,她回不去京都。”
盛瑾惊诧看向甫微,愠怒道:“你在威胁朕?!”
“臣不敢,只是臣要对陛下负责,决不能让一个宫女毁了陛下。”xiumb.com
盛瑾盯了甫微许久,后槽牙紧咬,“甫侍郎还真是一片忠心!”说着赌气般地低下了头,过了许久才弱弱道:“你别伤她,朕、不会了。”
盛瑾病恹恹地靠在座背上,盯着场上左二的宫女,距离较远可是他能笃定那个人就是何苗。当你熟悉了一个人之后,不用走近距离,不用仔细观看,只那么一眼,心中便有了感觉,便知道是谁。
“陛下放心,这种箭伤不了人。”
盛瑾听着甫微的话扯唇笑笑,歪身道:“甫微,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接下来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盛瑾笑笑没有追问下去,他就知道这种问题问甫微就等于对牛弹琴。
这些年,他还真的没有见过哪个姑娘能够走进甫微心中的。
“预备——”
执旗官手执红蓝二旗迎风挥舞,发动施令,场外整装待发的儿郎们蠢蠢欲动,令旗一挥,栅栏门打开,儿郎们骑马纷纷入场,个个拉箭搭弓,气势汹汹。
十二宫人高举箭靶按照原先规划好的路线变动,一时间场上沙尘四起,马蹄声、马叫声、鼓声,还有人鼓舞呵斥声,众声皆起,分不清彼此。
何苗举着靶子凭借头脑中的记忆变动路线,眼睛被沙尘迷了眼,看不清场上的情况,只能听到无数混杂的声音,震耳欲聋。
“死人了——死人了——”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女人的尖叫,场上变得更加混乱,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人心惶惶。
“何苗,小心——”
是闵秀的声音,何苗转身望去只见着一根羽箭穿透沙尘直朝着她射来,速度之快让她无处可逃无处可躲,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根箭离她越来越近。
只听‘嘣’的一声,何苗吓得闭上眼像是心底里那根紧绷着的弦断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音,她能感觉到手心里的汗渍,后背被汗水湿透的衣服,经风一吹冷的一哆嗦。
“何苗,何苗你吓死我了……”
何苗毫无预兆地被人抱住,听不清身边人在说些什么,脑袋里‘嗡嗡翁’作响,睁开眼睛便看到沙尘之外,一男子,身着圆领长袍,手持长弓,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瞬间,何苗燥乱恐惧无助的心瞬间踏实安定下来,就像是进宫之前,牛惊动了骡车,帘子飘起时那个稳住骡车的身影,那个勒在腰间的玉带,一如既往地让她觉得安心。
何苗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望着地上被一支银羽箭折断成两截的长箭,何苗心头一颤,那把被折断的箭只离她半个手臂的距离,只半个手臂的距离她就死了……
何苗伸手将那支银羽箭捡起,摸索着终于在箭杆上摸到了凹凸印痕——那是‘延’。
“陛下,稍安勿躁!”
刚要站起的盛瑾被甫微硬生生地按住肩膀被强迫地坐在椅子上。
“甫侍郎,这是怎么回事?春试用的羽箭都是你一手监办,难道你不应该给朕一个说辞吗!”
盛瑾咬着牙齿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方才看到、看到一支箭朝着何苗射去,他想冲出去,他想大喊让何苗躲开,可是他却不能,他却连最简单的事情都不能!
拳头一下比一下重地拳在把手上。
疼痛却丝毫浇灭不了他心中的愤恨与悔怒,他恨不得被射的人是他自己!
“臣有罪,臣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盛瑾见着甫微跪下,不停地调整呼吸克制自己的情绪,透过帷幔见着沙尘四起,一片乱象的围场,盛瑾的心沉到了谷底。
“陛下,此次丧命者只有一人。”
校场校尉跪地言道,身旁是士兵抬来的尸体,用白布盖着。
盛瑾握紧把手,声音沙哑,“是、何人……”
甫微蹙眉,因盛瑾的情绪,一旦被摄政王和太妃察觉不对劲,会让他们陷入被动之中,等待他们的很有可能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是尚膳院宫人,名唤青英。”
闻言,盛瑾暗暗松了一口气,心却依旧提拉着,“可还有其他伤亡?”
“并无,其余宫人都被疏散回了各院。但是此事蹊跷,有人用玄铁制作的羽箭替换了春试比试用的碳灰羽箭,臣斗胆,为了陛下安危,请陛下回龙帐。”
盛瑾彻底地松了一口气,“朕准。”话音落便瘫软在椅子上,手一松,把手上沾染了血渍,一滴血珠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
盛裕延斜着眼望着跪地的甫微还有帷幔之中的盛瑾。方才,他这个一向沉着的侄子好像波动了情绪。盛裕延心下有数,收回目光却撞上斜上侧太妃的视线。盛裕延微微一笑,抬手端起酒杯不留痕迹地就错开太妃的视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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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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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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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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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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