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停车!”
内官骑马追来拦下六辆骡车。
“传太皇贵妃口谕。”
何苗赶紧下车带着流苏扶华跪在地上,其余五家也是如此。
“天晟开世,后宫空虚,凡落选官女子一应留用,以充实后宫之职,钦哉。”
何苗心头‘咯噔’一声,抬头望去只见宫门距离她不过数十步,却被一道口谕硬生生地给断了路。
“官女子带走,身旁随侍人等一应赶出宫去。”内官发了话,羽林军将随侍人员全部撵了出宫。
“姑娘,姑娘!”
何苗望着被拦在外面的流苏扶华心头一乱,赤红大门就这样一点一点关上,最后连条缝都没有。
流苏着急,“姑娘怎么能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快想想办法。”
扶华望着关闭的宫门拉住流苏,“你疯了,这里是皇宫你在这里闹是有几个脑袋。”
“那怎么办?姑娘还在里面呢!”
“先回去,找老爷。”
尚功院。
“崔尚功,给你送来两个人。”
正在核对账本的崔尚功闻言过来,看向内官,“这送来的是什么人?”
内官道:“是落选的官女子,不多就六个,给您送过来两个。”
“哦,是吗。”崔尚功打量着内官身后二人,“抬起头来,报个名字。”
“我叫青曼,安口县令之女。”
身旁女子说完何苗便感觉到有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头,便见着一位身着雍华的妇人,三四十岁的模样。这后宫之中,有妃子亦有女官,妃子是主,女官是奴,位及尚功,正二品官阶。
何苗福了福身子,“苏州织造之女,何苗。”
“你这脸是怎么了。”崔尚功在宫里面熬了许多年,早就练成看人的本领,心里但凡装着小心思的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何苗低着头,“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过了敏。”
“那得好好瞧瞧,你这样子穿行在宫里也会吓着人,要是冲撞到主子们就是罪加一等。”崔尚功看向内官,“这个人你带回去吧,我这里留不下。”
何苗心头一松,抬头望着崔尚功,这个妇人此刻在她眼中散发万丈光芒。
“这、”内官为难,“崔尚功,这可是太皇贵妃娘娘的口谕、”
“太皇贵妃娘娘的口谕是将她们留在宫里可是没指定她留在那一尚,我这里不收不是还有其他五尚,你还是带着她去他们那儿说不定就有那一尚留下了。”
内官越发为难,“崔尚功实不相瞒,其他五尚都去过了,没一处要的,这不多给您送来一个,您就留下她可好。”
何苗心头一紧,只觉得这个内官太过的死心眼,既然都不要那便放她出宫多好。
“原是别地不要的送来到我这里。”崔尚功脸色一冷,“这人我是不会要的,我们尚功处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若没精巧手艺就算是官女子也别想进来!”
何苗心中拼命点头,没错她就是那个没有精巧手艺的阿猫阿狗,别收留她放她出宫自生自灭就好。
“等等。”
眼见着内官准备放弃带她走,却听见一人喊道:“等等,崔尚功。”
何苗望去,原是储秀宫的张姑姑,何苗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姑姑,你倒是稀客,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崔尚功抬眼瞧着走过来的张姑姑,脸色并没有缓和多少。今日大选过后便要给各位小主娘娘裁量衣物,要费不少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她现在哪里还有功夫闲聊。
“崔尚功,这可是一个好手。”张姑姑福了福身子指着何苗道:“她的刺绣一绝,崔尚功要是真的放她走了只怕很难再找到她这样绣功的人。”
何苗心头凉了半截。
“是吗,我还真的没看出来。”崔尚功重新打量了何苗一番。
张姑姑忙将袖中的荷包掏出递给崔尚功,“崔尚功您过眼,这是我请她帮我绣的荷包,十分的精致。”
何苗望着那儿翠绿锦缎的荷包心头彻底凉了,这原本是为了二位姐姐在宫里面有人能照应,却没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崔尚功瞧着抬眼看向何苗,“这是你绣的?用的还是苏绣手法。”
何苗想摇头,想否认,她不想承认。
“没错就是她绣的,我哪里敢骗你,她本就是苏州人还是苏州织造的女儿,绣功自然是一绝的。”张姑姑忙说着还不忘朝着何苗点了点头,那意思像是在说‘有她在没意外准能留下’。
何苗欲哭无泪。
崔尚功将荷包递还给张姑姑,“既然如此那便留下,张司彩这个人就给你了。”
张司彩福身,“是,崔尚功。”
内官也松了一口气,朝着崔尚功和张姑姑作揖,“多谢,这下我总算是可以交差了。”说着便乐悠悠地走了。
何苗最后一点曙光也熄灭。
“找个太医给她瞧瞧,脸没好之前别让她出来乱走。”崔尚功看了何苗一眼便走进尚功院。
张司彩福身应着便走到何苗面前,“你跟我来。”
何苗心如死灰却看到张姑姑还在用眼神鼓舞她,脸上的欣慰感足以让何苗在风中凌乱。
“喂,你在想什么?”
何苗是被人给推回神的望着面前的妇人牵强地笑笑,却见妇人熟络地握住她的手,“瞧瞧,这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是不是见到我高兴的都说不出话来了?我知道,当初要不是我你也不会留在宫里面,你放心,在储秀宫你照顾我,那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是不是?你能留在宫里面虽然一大部分是我的功劳,但是你要是没有那刺绣的手艺,那崔尚功也不会就那么痛快地收下你的。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还是姑娘你的命好,注定啊要留下来。”
何苗巧妙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张姑姑好久不见,您怎么会在这里?”何苗笑的僵硬,这次春猎虽然带了不少的女眷,可是管理储秀宫的宫人怎么也来了,这不合常理。
“是好久没见了,瞧你,没了红疹真是越发的水灵,真是可惜了。哦,我是随着太妃来的,你也知道,自从陛下大婚过后就一直留宿在咸福宫中,别说那些先进宫的小主,就连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也没有得到陛下的恩宠。这不,太妃让我跟来再为陛下物色一些好姑娘。”
“物色姑娘?”何苗一惊,随而笑笑,“姑姑真会说笑,这深山老林里哪里有什么姑娘啊。”wWW.ΧìǔΜЬ.CǒΜ
“哎,这我可真不是说笑。”张姑姑瞧着四周见着四下无人便拉着何苗走到更偏僻的一旁,“我哪里敢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这不,我人都来了还能有假?我也是看在你我之间有交情的份上我才会多嘴跟你说起此事,你就过耳一听可别都给我抖落出去,这要是走漏了风声你我都会掉脑袋。”
何苗瞧着张姑姑做着‘抹脖子’的动作,有种被强行拉上贼船的感觉。更何况,这种事情她也不想多嘴惹祸上身。
“既然姑姑有要事在身,那婢子不敢叨扰就先退下了。”
“哎、”张姑姑拉住何苗的手,挑眉挤眼,“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荒山老林的太妃让我看的是哪家的姑娘?选的又是哪门子的佳丽?”
何苗笑的僵硬,“这婢子就不用知道了吧,毕竟这是太妃交代下来的事情,如此机密之事婢子也实在是不敢多耳。”
何苗挣着想将手从张姑姑手中抽出反而被拽的更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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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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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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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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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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