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扶华齐声应着,一人拿了一块糯米果。
“对了小主,”扶华探头看了看将房门关了起来,“觅翠是被留在宫外面,胡总管不准她进来。”
“为什么?”流苏着急被口中的糯米果呛了一口,“觅翠姐姐究竟做错什么了?”
“慢些,听扶华说。”何苗给流苏递去茶水,流苏心中一暖,“谢小主。”
“也是觅翠多嘴,在于小主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去顺河太守舒家那儿议论主子们的事情,究竟议论了些什么流苏应该最清楚不过的了。”扶华望着流苏脸又拉着。
流苏看了看何苗低头道:“小主,奴婢就是好奇排在第一车里的究竟是什么人弄那么大的排场,便过去听了一耳朵…”
“就是这一耳朵出了事。”扶华板着脸,“小主,要不是奴婢及时将流苏呵斥回来,恐怕现在被留在外面的也有流苏。”
流苏低着头小声嘟囔着,“还真是家世好庶出的都比人高人一等。”
“你在嘟囔着什么,是不是也想着被撵出宫你才能安分守己。”扶华抬手掐了流苏一下,眼神警告意味深长。
流苏捂住手臂看向何苗忽然明白过来,“小主我、我的意思不是、不是、”流苏结结巴巴说不清又跪了下来,“小主你罚奴婢吧。”
何苗放下手中茶杯自是明白两丫头的心思,若是庶出的都登不上台面那么她这个养女又算得了什么。
“就事论事而已何必这么紧张。”何苗抬手将流苏扶起来,“我也很是好奇那辆车里的是什么人。”
“小主,那车里的是宰相千金,觅翠私自议论原本胡总管是要将她杖毙的,后来还是在于小主的哀求下才算了数只是将她留在宫门外面。”
“那念桃姐姐呢?”流苏忽而想起念桃姐姐最为热络要是觅翠姐姐都受了罚念桃姐姐岂不是…
“你说的是顺河太守舒家小主身边的丫头?”扶华冷笑,“觅翠之所以受罚全是由她出面作证,说是觅翠主动来找她说起这些事情将她自己摘的一清二楚。”
“怎么会这样?”流苏接受不了她想象不到前一刻还姐姐长妹妹短情意深长后一刻便在背后捅刀子,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挖出来看看,只能事事小心谨慎别落了把柄在人手中。”何苗感慨。
“各位小主都是从各地精挑细选上来,一是为了充裕后宫,二也是繁衍宗室后代。凡选中者,讲究出身高贵,也要体态匀称,仪态端庄,只有这样出众的人儿才有资格为豊朝开枝散叶为皇家延绵子嗣。所以,从今儿起,各位小主要摒弃自己的身份,你们在这里都是一样的,无高低贵贱之分,一样的学习礼教,一样的吃穿用度,最后是成为梧桐树上的凤还是落在枝头的雀全看这三个月的时间……”
张姑姑的教导何苗听着听着就走了神,目光瞥着西南角,于家姑娘姿态羸弱仪态端方,站在那儿微微颔首不卑不亢,通身有一种坚韧的气质,像被厚雪压弯的竹枝可柔可刚。她没有念错,那件翠绿色带着羊儿绒的裘衣穿在于家姑娘身上稍微有些宽松,不过却也合身。
何苗低头浅笑,反正她是不会留在这宫里,若能帮衬于家姑娘一二也难免于家姑娘一人孤苦伶仃。m.χIùmЬ.CǒM
所为礼教,就是坐姿站姿举止皆都有条条框框,两个时辰下来何苗早就成了一个废人,手也疼腿也疼后背腰身酸疼不已。得亏她想了一个办法可以落选,不然后半生撂在这宫里岂不是生不如死。
“小主,可感觉好些了?”扶华捶着肩流苏捶着腿,力道有度将何苗紧绷酸痛的肌肉疏松了不少。
“好些了好些了。”何苗左右上下晃荡脑袋,顶了半时辰花瓶脖子都僵硬不会动了,也不知是谁想出这等惨绝人寰的训练方法。
“奴婢瞧着张姑姑再训练几天小主活泼好动的性子肯定会被磨灭不少,届时就算是落选了回到家中小主也不会常出去惹事生非了。”流苏打笑着却被扶华一个瞪眼过去,“就你会说话,不盼着小主选上偏偏盼些不好的彩头,莫不是真的要拿针将你嘴巴缝起来你才能哼出个好来。”
“小主你看,扶华又凶奴婢。”流苏顺势抱着何苗大腿,像极了受了伤的小兽。
何苗抬手摸着流苏长发,“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明明她才是那个受伤的人,有哪家的丫头嫌主子活泼好动惹是生非的?
“这是你的吗!你穿在身上就像套了一个麻袋、”
“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合身你还敢穿出来,说吧这是你从哪里偷来的,也不嫌躁得慌!”
女声尖锐而又刻薄,何苗蹙眉起身顺声望去,石壁前荷塘旁身穿丹色狸儿裘衣的女子对着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咄咄逼人。
“小主,是于小主!”
流苏说话间何苗已经将不远处的局势看得一清二楚,赵忆柳聚集众小主欺负于家姑娘,原因只不过是她送给于家姑娘翠青色的羊儿绒裘衣。
见着一个个嚣张的模样,何苗怒由心生,大声呵斥:“住手!”
盛裕延手一顿,望着女人都快皱到一起去的五官,眉心微蹙,梦里面是谁惹她了竟然衍生出这么大的怒气。
何苗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张放大的俊颜,何苗一惊往后缩了缩,一脸警惕,“怎么是你?”
盛裕延望着犹如小兔般惶恐不安的女人,收手直身侧对,“你想是谁?”
何苗心下揣揣,见着自己身处软塌之上慌忙翻身下床跪地,“奴才该死。”
盛裕延斜目望着匍匐在地的女人,踱步到跟前,“你何罪之有?”
何苗望着眼前的皂靴,思绪百转,“奴才冒犯了王爷,请王爷责罚。”
她记得自己是要往淑妃娘娘那里去,却怎么会处在摄政王这里,昏昏沉沉之间又像是做了很长的一段梦。何苗浑身萧瑟,后背凉嗖嗖。只怕是这次摄政王找她,没有什么好事。
“冒犯本王固然是大罪不过本王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责。”盛裕延勾起何苗下巴,强迫着何苗与他直视。瞧着女人眼中的慌张忐忑,盛裕延心下莫名舒畅,就像是降服了一匹烈马,“你怕本王?”
见着凑近过来的脸,何苗屏气凝神,眸子下垂,躲避着盛裕延咄咄逼人的目光,“王爷昂霄耸壑,材雄德茂,令奴才敬佩。”
“敬佩?”盛裕延冷笑手指一用力强迫何苗将目光抬起,“你竟说敬佩本王?天下世人都说本王是狼子野心,野心勃勃觊觎侄子的皇位,你又凭借什么来敬佩本王!”
何苗望着盛裕延那似要吃人的模样心下揣揣,却强装镇定道:“世人俗知,怎知王爷的鸿鹄大志?奴才听闻,早年间王爷远征漠北,箭射双雕,震慑了漠北可汗,短短三月便拿下漠北为豊朝边境的百姓造福祉,平息战乱,安居乐业,这是王爷天大的功勋,只怕是先帝在时也要记王爷一辈子的好,豊朝边境的百姓更不会忘了王爷。只是眼下安居乐业,百姓之中有挑事非之人搓搓几句,扰乱民心者其心可诛,俗民也,王爷何须跟这种人斗气?王爷应是景星麟凤之人!”
盛裕延瞧着女人强稳镇定的模样,嘴角一扬笑出了声,“你倒是对本王十分了解,那你想不想知道本王是怎么在短短的三个月之内拿下先帝爷打了三年都没有打下来的漠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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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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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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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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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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