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若是醒了,便吃些东西,打起精神,一会儿便要入宫闱,可容不得半点的失误马虎,处处都要小心谨慎。”
她摸索着将捧盘抱起,扶华这丫头进了京都之后倒是越发的老成持重,不禁令她有几分刮目相看。捧盒里备着的都是她爱吃的糕点,也算这两个丫头还有些许良心,没在吃的上面为难于她。
她捏起一块芙蓉糕,其长相与沙琪玛相似,吃起来却比沙琪玛要香甜味美,酥软爽口。
也怨不得原主为何如此的喜爱它,以至于误食了带着老鼠药的芙蓉糕。
不过经沈相言那么一遭,她倒觉得原主消香玉碎的原因可能不仅是因为贪吃,亦或是无意之中发现自己的心上人竟喜欢上三妹妹,本就因为身份而自卑的姑娘一时间悱恻缠绵难诉衷肠便而寻了短见,传递给她的记忆里与沈相言之间的温情暖语想来也是自己的想象,唉,白白让她搜肠刮肚了一回。
话开两处,斯人已逝,阴差阳错她来了,那便就要好好活着,为她亦是为自己。她吮着拇指,指尖上还残留着芙蓉糕的余味。一想到父母她心头闷闷便打着帘子透透气,却见街市上家家户户都扯下白绸挂上了红绸,张灯结彩的样子与数月前全国缟素大相径庭。
“姑娘怎么把帘子打起来了,快放下。”扶华动作比说话快,还没说完便就将帘子敛好,“姑娘如今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姑娘如今是要进宫选秀的秀女,样貌怎么可以随便露在人眼前,若是被内官知道,定会说我们何家没有好规矩。姑娘一个人丢脸不怕,可别连累老爷和主母。”
“姑娘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何曾考虑过老爷和主母的感受。”流苏附和着,“哪次主母和老爷吵架不是因为姑娘的。”
听着两丫头的奚落,她觉得捧盒里的糕点瞬间都不香了。
“牛惊了!”
骡车外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手中的捧盒就飞了出去,自己也从坐箱上摔了下来,慌乱之中只来得及握住车壁左侧的扶手,耳边全都是流苏扶华着急的声音,无非是让马夫将骡车稳好之类的话。
骡车颠簸的越来越厉害,她勉强拽紧扶手却也免不了被颠的五迷三道晕头转向,终于听得骡子一声嘶叫,骡车停了下来。
她四脚朝地无力地爬在何板上,眼前是飘起的帘子,帘子外是骡车套住的骡,骡上有系着玉带的腰…腰!她眼中冒光,蜂腰虎背也不过如此。
“姑娘,你没事吧?”
“这模样、莫不是摔傻了?”
她望着突然出现的扶华流苏,十分哀怨。这两人头怎么这么大?碰在一起连个缝都没有。
“别胡说,快检查摔哪儿,有没有伤着磕着的地方,家里可指望着姑娘进宫呢,伤了傻了痴了可怎么办。”
“对对。”
她像是提线何偶一般任由着两个丫头上下其手一通乱摸,丫头们消停了,骡背上也空空如也了。
“身上也没见到有见红的地方,要不就是衣服穿着看不出来,姑娘,你自己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或者疼痛的地方?”扶华不放心,刚刚那头牛就像是疯了一般地冲着他们的骡车就撞过来,要不是一位公子及时将骡车调转方向恐怕此时的骡车就应该是散了架的。
她瞧瞧扶华又看看流苏,这两个丫头倒是难得这么关心她。
“哎呦喂,我的头哎……”她捂住头大嚎可吓坏了扶华流苏二人,“姑娘磕到头了?”“我就说伤到头傻了你还不信,这下完了,姑娘本来就不聪明这一傻还进什么宫,干脆直接掉头回苏州好了。”
“你尽胡说!还不快去给姑娘找药,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是回到苏州老爷也不会饶过我们。”
“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
“不要药。”她眼疾手快拽住流苏扶华的衣角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二人,嘴巴努了努朝着何板上残存的糕点碎渣,“要不…买点芙蓉糕试试?”
盛裕延望着冲着他一直傻笑的女人,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喂!”
盛裕延拿着马鞭戳了戳傻笑中女人的脸,女人像是着了魔似的一直傻笑着。
盛裕延皱眉,这模样莫不是傻了?
何苗回过神便见着一根虎尾鞭朝着她不禁吓了一跳,脑海里猛地跳出来施代那张恨不得吃了她的脸。
“清醒了?”盛裕延瞧着女人眼中有光知道女人回过神便收回马鞭。
何苗这才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让她应避如蛇蝎的摄政王盛裕延。
“奴才该死。”何苗将嘴巴上的口水一抹赶紧跪下,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的脸猛地涨红,脑袋里全是芙蓉糕。
“你是该死,冲着本王傻笑的女人你不是第一个,倒是冲着本王傻笑过后还抹嘴的你是第一个。”Χiυmъ.cοΜ
何苗窘迫,她该怎么跟眼前的这个男人解释她其实就是饿了,然后刚又想到了芙蓉糕,一时没忍住这才流了口水,并不是故意不尊敬他的。
还没等何苗想好说辞,便有一阵香味直扑进她的鼻子里,是肉香味。
何苗抬头,男人手中拿着的是用树枝穿架起来烤的金黄的肉,看着形态像是什么鸟或者是鸡。
何苗忍不住地倒咽口水,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她转移注意力朝天看去,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四周全都是土墙壁。
何苗一惊站了起来,才发现她现在身处一个大土坑里,土坑很深,有十几米的高度,一般这种高度的陷阱是为了困住像老虎一类的大型兽。
盛裕延淡淡地看了何苗一眼。
女子长相并不属于倾城,却十分的有辨识度,最起码在人群里面一眼看不出来两眼还是能够找到她的。只不过令他奇怪的是,一向淡泊这些世俗的甫微竟然会对女人动心,还是这么一个除了长相还能拿出手其余没有一点特点的女人动心。
如今皇帝身边唯一信任的人就是这个甫微,只要将他拿下,那么皇帝就无计可施,哪怕他真的是在装病也翻不了天,只能老老实实地做着傀儡。
盛裕延回神目光微抬见着转过身面朝着他的女人,将目光收回,不紧不慢地靠着手中的肉。
何苗无意撞上盛裕延的目光时心中颤抖了一下,刚要开口盛裕延又将目光收了回去,一言不吭地烤着肉气氛瞬间变得很是尴尬,何苗觉得自己的这张口张也不是不张也不是,干脆就走到一旁的角落里蜷缩着坐了下来。
既然做什么都有可能错那就什么都不做,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下准没有错。
盛裕延虽然没有将目光直接暴露地放在何苗身上,但是还是用余光注意着何苗的举动行为。瞧着蜷缩在墙角像个兔子似的女人,盛裕延倒是觉得几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再怎么说好歹也是苏州织造何林道的女儿,怎么生性这么懦弱,虽然何林道生性清高不过却不懦弱相反十分的有骨气,不然也不会在先帝驾崩之后不理睬他的邀请直接跑到苏州去当一个制造,按照何林道的才华做一个院士都是绰绰有余。
至于施代更是虎门之后,生性泼赖,未出阁还在闺中的时候便就盛名在外,这样的两个人剩下来的女儿竟然如此的懦弱无能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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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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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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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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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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