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第三教学楼。
虎杖悠仁在进入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校之前,曾在这里就读,事实上,大约一个月之前,他还坐在三楼右手第二间教室里上课。
而现在,他再次返回了这所学校,和他的同伴一起,作为一名咒术师。
钉崎野蔷薇大声叹了口气,少女的声音透着强烈的抱怨,又藏着微妙的感慨:“又是这所学校,虎杖,你确定你们学校没被人诅咒过?”
虎杖刚要开口,钉崎又重重叹了口气:“快点解决吧,谁知道这次的失控咒物又要害死多少人?”
闻言,虎杖内心一下子沉重起来。
他们是咒术师,是负责解除诅咒驱除咒灵的人,而他体内的宿傩手指,则是最强的“诅咒之王”留下的特级咒物,一旦手指封印被接触,各种等级的咒灵都会被吸引过来,从而造成巨大伤亡。
只是成为咒术师的第一个月,他所见过的生死就已经超过自己的前半生,而学校这种容易聚集诅咒的地点,一旦出现需要出动咒术师的咒物,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的同伴,伏黑惠的神情也颇为凝重,三人不知不觉加快脚步,黄昏时分的太阳已经快要落下,用来隔绝普通人的【帐】也被随行的伊地知先生放下,整个学校事先做过排查,不会将【咒术界】这一存在暴露于外界。
按照经验,只要他们踏入帐的范围,就可以在地上看到若有若无的残秽,从而追踪咒灵的踪影,而今天一切都显得十分怪异。
太干净了。
干净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以往总是呈现出污渍的建筑物,现在看起来仅仅是黯淡了少许,也没有咒灵怪异的叫声,在这个环境被保护得很好的小镇,竟然还能在【帐】内听到若有若无的几声鸟叫。
“伊地知先生确定情报没有出错?”虎杖摸了摸后脑勺,而他身旁被咒术师养大的同伴,脸色则更加难看。
伏黑惠嗓音发紧:“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其一,伊地知情报出错,只是出现了类似于都市传说的怪谈。”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一个月前宿傩手指破开封印的地狱情形。
“其二,失控咒物的强大之处远远超于我们想象,诅咒全都被吸引过去,正在自相残杀。”黑发少年压低声音,小心地跨进教学楼大门。ωωω.χΙυΜЬ.Cǒm
所以【帐】的边缘才能如此洁净,因为弱小的咒灵已经被筛选过一遍,而在他们要去的位置,很可能有一个强大无比的诅咒。
他们在一楼转悠了一圈,一无所获。
——哐当!
三人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头顶,一片寂静中,有很细小的水滴声。
啪嗒。
啪嗒。
暗红色的水滴顺着边缘垂落,砸在地上,敲出四溅的花,三名年轻的咒术师身体骤然僵硬,少女微微抿住唇,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光狠厉如冰一般可怖。
虎杖悠仁天生感官优于常人,所以他能比同伴多听到点什么。
——细细小小的呜咽声,像是有人正捂着嘴,生怕在下一秒痛哭出声,可呜咽还是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除此之外还有拉风箱般剧烈的呼吸声,他几乎能想象出楼上的景象。
一名无辜的受伤学生,被形容可怖的咒灵逼到墙角,害怕到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死去,又要死死地捂住嘴,以防声音引来更多咒灵。
“玉犬!”
伏黑惠率先放出自己的式神,白狼纵身一扑,一个躲在角落里准备偷袭他们的咒灵就被咬在嘴里,这一动作像是按下开关,数不清的咒灵蓦地涌出,但三人都来不及顾上这些祓除对象。
——救人要紧!
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中回荡,尽头处的那间教室门缝里有血水溢出,方才落到眼前的血就是从那处滴落,虎杖疾奔两步,屈膝,重重踹开门,匆匆一瞥,墙角处被迫跪坐的人影脸色苍白,手腕不断弥漫出鲜血。
巨大膨胀的咒灵已经张开巨口,令人恶心的绿色皮肤,像一座小山一样,朝角落凶猛扑去!
“刍灵咒法!”
钉崎野蔷薇及时给了咒灵重重一击,好在伏黑惠的假设并未实现,钉子没入绿色皮肤的瞬间,咒灵犹如被刺破的气球般陡然炸开,她刚想松口气,却听一声压抑着的、高昂且颤抖的女声回荡在身前,丑恶的咒灵消失,他们之前寻找的受害人就暴露了出来。
受害人们。
一男一女,而且场景很有问题,很不健康,很不纯爱,午夜档都可能要打码那种。
钉崎:“……伏黑,快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乍一下以为自己穿越了什么奇怪的日剧现场,但毫无疑问,周围的一切都在提醒她没有做梦。
身着白裙的美丽少女,纤细的手指握住一把砍刀,高高举起,脸上满是泪痕,而她对面的少年低垂着头,双手被铁铐铐住,再用铁链栓在一起,看不清神色,却能从端丽的脸部轮廓看出对方拥有极为优越的外貌条件。
这大概就是他要经历这种柴刀剧情的理由?钉崎一边心不在焉地想,一边大步向他冲去,而虎杖悠仁已经率先一步冲到他们面前。
“虎杖君!”
虎杖一记手刀,恰到好处的击在对方后颈,下一秒,少女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他小心接住,才抽空去看另一个人。
“太、太宰同学?”
这位被称作太宰的人长相几乎可以用精致来形容,皮肤白皙,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棕发卷曲柔软,呈现出海藻般的质感。
他浑身都裹着绷带,手腕、小臂、脖颈都被缠绕着,一圈圈绷带下也许都是被凌虐过的痕迹,左脸贴着一块纱布,右眼直接被纱布蒙着,看起来伤痕累累。
这样一个可能受过严重虐待的人,面对可能的加害者,那双鸢色的瞳孔却充满可惜,太宰痛心疾首地仰起头:“虎杖君,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位和我一起殉情的美人。”
“诶?”虎杖悠仁一时间愣在原地,他吞咽了一下:“殉情?”
“对。”太宰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惨不忍睹地闭上眼睛:“殉情啦,殉情,纱纪酱可是一位相当风雅的女性。”
虎杖:……
柴刀砍头这种风雅?他嘴唇微张,半晌,再“哇哦”了一声:“太宰同学,我认为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报警为好。”
钉崎野蔷薇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疑惑,她悄悄用手肘怼了一下虎杖:“你们认识?”
虎杖低头在随身的急救包里翻找止血剂:“上个月他刚刚转学进来,我们当过两天同班同学。”
太宰费力地举了举手,他的手腕被重重的铁链扣着,这个动作显得他很是柔弱,至少对比在场的人都十分柔弱。
“我叫太宰,太宰治。”他看向野蔷薇。
钉崎野蔷薇眨了眨眼,太宰身上有一种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气质,准确来说,和现代格格不入的气质,他似乎应该存在于电影布景中的旧时代,穿着鼠灰色细麻布条纹和服,慢慢地穿过木制长廊。
太宰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脆弱而又精致的笑:“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太宰的声音是种很有辨识度的轻柔:“之前我一直在乡下接受老师的教导,没有去过学校,这是第一次离开乡下,现在见到什么都很新奇。”
钉崎:乡下?
“……大都市的女性果然不一样,竟然有您这么美丽的女性,这位美丽的小姐,您愿意和我一起殉情吗?”
钉崎:“……”
钉崎表情隐隐裂开:“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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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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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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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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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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