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芊芊闻声一愣,侧首看去。
目光一触及院内同样一身白衫,与江秋白不同的是,刘子胜此刻身上的白衫已经染成了黑衫,满身是灰尘,头发也凌乱不堪。
可来人确实是刘子胜。
“子…子胜哥……”刘芊芊吓得失了魂魄一般。
刘子胜踉跄着走了进来,刘管事扒开下人,“小少爷,你这是?”
“让开!”刘子胜扒开刘管事,脸上挂着冷笑向刘芊芊走去,他一把将人从地上提起,“原来你平日就是这样对着别人评价我的,好你个刘芊芊,我真是瞎了眼会喜欢你这种女子!”
刘芊芊一门心思皆在江秋白一人身上,如今事情败露,也只能弃卒保车。
她打开刘子胜的手,“你敢说自己与杨婧没有半分私情吗?”
杨婧就站在屋外,刘子胜自然不敢这么说,过去他与杨婧的事,真真假假参杂其中,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对她是什么感情。
眼下瞅着刘芊芊脸上五指鲜红的手印,“啪”地一声,刘子胜扬手打去。
刘芊芊连痛都来不及呼出,便被打倒撞在门框上,额头砸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她呆滞了着,“你……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刘子胜的耳光,比杨婧的耳光更让刘芊芊想不明白。
她仰望着刘子胜,“你疯了吗?你居然为了她动手打我?”
刘子胜甩袖出了门,三两步来到江秋白面前。
“表妹,听说是你央求江四郎救了我,多谢。”深鞠一躬,再无脸见人的刘子胜带着刘管事一干人等走了。
只剩下刘芊芊独自一人嘤嘤哭泣。
杨婧垂下眼,看了眼目不转睛望着她的江秋白,“我们走吧。”
江秋白自觉地牵起她的手,“好。”
她也没有拒绝,依着他拉了一路。
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难得今日没有坐马车。
日光倾泻,沿路尽是女子的尖叫痛哭声。
杨婧没有回头,只是跟着他一路向前,偶尔发笑几声,“但凡跟你在一起,便总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传来。”
“娘子若不喜欢,下次为夫还是坐马车来接你吧。”
下次……
哪还有什么下次……
她都决定要走了。
杨婧抿唇笑笑,“我恨了你一辈子,到头来,却连自己为什么要恨你,也不知道。”
江秋白听得不明所以,一双眸子透出几分疑惑。
她语调微冷,“我曾以为,我落到如今这样的田地,都是怪你。你才是这一切罪孽的源头,可就在今日刘子胜出现后,我忽然发现,一直以来,我都恨错了人,怪错了人。”
江秋白从她的话中略微听出了一些脉络。
“刘子胜与我说,你是真心喜欢他的。”他顿了顿,“可是我告诉她,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杨婧猛地抬眼看向他,咬住丰润的红唇,“……”
江秋白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头。
“真不习惯看到你这样温顺的表情。”他轻轻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发丝,手法很轻,像是抚摸着什么奇世珍宝一般,说道:“若不是因为你的恨意,我们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缘份,这是好事,你恨得很好。”
明明知道他这话纯属安慰她,可杨婧还是忍不住破涕为笑。
她双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将头狠狠埋进他的怀抱。
恨对也好,恨错也罢,好在上天还帮了自己一把。
想来,能和这样一个人走到一起,她上辈子该是积了多少福气啊。
腻歪了一会儿。
杨婧松开手,红着眼吸了吸微凉的鼻头,方才抱着他时,她几乎都能隔着那层薄薄的衣衫摸到他微烫的肌肤。
已经快要立秋了。
他却还是穿得这么薄。
“你穿得太少了。”杨婧说。
江秋白提了提袖子,露出一截凝雪一般色泽的手腕,接着拉过她的手,“那娘子为为夫做几件秋衣吧。”
脸微微一红,杨婧拉着他往前走,小声“嗯”了一声。
晚饭,江秋白是和她一同在药铺吃的。
沈耀睡醒后又出去了,直到晚饭时才回来。
一推开们,先是看到江廉笑眯眯地给春浓夹了一筷子菜,再推开些,江秋白的脸便露了出来。
接着,门“碰”地一声从外砸上。
沈耀也不见了踪影。
江秋白放下竹筷,“入秋了,天气也会越来越的,不要染你和春浓就搬到城西的院宅里去吧,那宅子本就是我为你购置的,闲着也是闲着。”
他没有说蓝启明,不知是什么意思。
杨婧摇摇头,将口中的秋葵咽下,“等我从临安回来再说吧。”
江秋白笑着的脸突然冷下,拾起筷子继续一声不吭地吃饭。
待到一桌人吃完了,春浓和蓝启明再厨房里忙活着收拾碗筷,江廉跟在江秋白身后,继而被狠狠一瞪,也赶紧撒腿跑向厨房。
一屋子的人顿时散了个干净。
江秋白一把将她抱紧怀中,垂首抵在她的耳坠旁,用有些撒娇的鼻音道:“我不想你走。”
“可是我已经决定了。”
“就不能不走吗?至少,再陪我过完这个冬天。”他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耳朵,轻轻吻了一口。
杨婧犹如触电般缩了一下身子,顺道将脑中原本要问的话忘了个干净,她红着脸,小声哄道:“我会赶在冬日之前回来的。”
说罢,她神色渐渐变得郑重,“有一件事,我想拜托给你。”
江秋白将头埋得更深了,“我不想被拜托。”
自从昨日在白马观上露宿一夜之后,她很明显的感觉到江秋白整个人的变化。
他不再冷着脸让人心生距离,不管做什么事都会事先问一问她的意见,不仅如此,还动不动做出一些令人脸红的举动。
毕竟是热血方刚的少年。
江秋白蹭了蹭后,抱着杨婧亲了几口。
“那日你可还欠我一个洞房。”xiumb.com
杨婧吓得张着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你,你说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提醒提醒你,别忘了。”
她将他推开一些,望了眼后厨方向,“那次不过是假成亲,要什么洞房。”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接近于无声。
江秋白一把搂住她的纤纤小腰,再度将人圈进怀中,深深吻住。
半响,低沉道:“不管如何,我都等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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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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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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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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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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