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婧走后,江廉见江秋白脸色不善,忙上前关切。
江秋白摆了摆手,低声一笑,“阿廉,我做错了吗?”
“不,公子怎么会错,分明是这杨婧不知好歹,刁蛮无理!”
江秋白看了他一眼,“阿廉,连你也想要捧杀我吗?”
江廉单膝跪下,“公子!属下不敢!”
“行了,起来吧。”
马车轮子缓缓滚动起来,车厢中的江秋白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他是真的想要帮她?
还是如她所说,只是算计来算计去的,习惯了算计?
两个问题扰了江秋白整整一夜。
若不是回到竹院看到那一屋子坐立不安的人,他险些都快忘了自己下山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每每一遇到这个女子,他的理智和矜贵便通通消失了。
可他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遇挫。
江秋白揉了揉眉心,陈琦带着陈瑜和程雨薇、赵玉燕等人已在院子里等候了一夜,此刻脸上妆容已花,眉眼也倦色满满。
他扫去一眼,“你带着她们下山去吧,我乏了。”
说着,脚步向屋内迈去。
陈琦一向敬重江秋白,出了这种事,他无法推卸责任,却也不想白白惹了厌恶。
“四郎,且听我解释一句。”
房门一关。
陈琦大声道:“我自知深夜带着两个闺阁女子来找你不好,可她们二人皆是心系于你,焦急想要将纪小姐寻人到处找你的消息当面告知于你。”
说话间,他不自觉将自己的妹妹隐去。
不远处被安置在外院跪坐的程雨薇和赵玉燕二人不敢说话,目光灼灼看向紧闭的房门。
“四郎,我是当真不知此事会给你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赵玉燕忍住困意,“昨日我就该死死地将你拉住!”
程雨薇冷笑道:“若是你们不想偷看四郎沐浴,作何不拦我也就罢,还偷偷跟着我一道前去?”
“你!”
“横竖没有看着,只是惹了四郎的厌恶,你不赶紧想办法与四郎解释,倒还有心思先推卸起责任来了?”程雨薇说完站起身来。
她步履摇晃来到陈琦身后,“让我来。”
陈琦摇头,程雨薇不听,先一步出声:“四郎......”
“砰”里面传来瓷器碎地的声音。
程雨薇张着嘴,话还没有出口,被陈琦拉到身后,“四郎,你莫要气了,我这就带着她们三人下山。”
说罢,陈琦拖着程雨薇要走,程雨薇恼怒挣扎起来,放声大叫,“四郎!你若当真怪我们,便出来当面责骂几句也好,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陈瑜、赵玉燕一起跑来,捂住程雨薇的嘴将她拖出院子。
刚刚走出门槛。
院外一声娇喝:“给我把院子团团围住!一个苍蝇也不准放出来!”
“糟了,是纪如月来了!”赵玉燕最先听出声音。
陈瑜问:“她怎么会知道四郎在这儿?难不成?”
程雨薇扒开嘴上的手,“这贱人定是昨夜派了人跟踪我们!完了,这回儿我们是真的害了四郎!”www.xiumb.com
陈琦甩下三人返回院中。
“四郎,纪小姐来了!”
屋中仍是没有动静。
陈琦在屋外走来走去,“四郎,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这纪小姐绝非找不到这里来!可我只是不愿看着你这般......”
下一刻,门开了。
江秋白冷眼凝视着门外乱成一团糟的陈琦,再次道:“你带着她们走吧,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这样不好。”
陈琦连连称是,“我这就带她们离开。”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问:“可是四郎,那丞相之女如今就在院外,你怎么办?”
江秋白甩了甩宽大的衣袖,露出一小截凝脂般的手腕来。
陈琦痴痴盯着,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江秋白将手垂下,“你也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陈琦一听,登时僵住。
“四郎!”他追着那洁白的衣衫跑出门,熟料那人越走越快,不知转进了哪条道,竟是眨眼间消失在竹林中。
这,这怎么会?
方才人明明还在这儿的啊?
陈琦在原地四处寻了起来,半响也无果,反而院外一片女子的哭喊声响乱无比。
“进不去?怎么会进不去?”纪如月听着下人的禀报,眼睛瞪得直圆。
那下人佝着腰,“不知为何,小的们一进去就有些晕头转向,明明看得见路在脚下,偏偏就是走不进去,实在邪门!”
纪如月一想,“定是四郎为了拦我,设下了圈套!一定是!”
陈琦伏在门边,没有出门,心中算计道。
如今已经惹恼了四郎,若是不想出个什么办法来重获四郎的原谅,只怕父亲那里绝不会放过他!
可若是能弄江家的消息换来丞相家的庇佑......
陈琦一时天人交战,汗如雨下。
正要出门,身后蓦然伸出一只手,提着他的颈肩便丢回了院中。
江廉一身黑衣,冷面如死神。
陈琦一凛,只觉得后背发凉,好似心中的一切想法均被看破。
“阿廉,我,我正要离去,你这是做什么?”陈琦颤抖着声音问。
江廉道:“我家公子让我提醒陈公子一句,你既已错一次,便不要再让他失望二次,否则绝不绕过。”
陈琦抬起头来,望着江廉冷血的嘴脸,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从江廉的脸上看出了江四郎的门风。
慌慌张张爬起身来,向后院逃了。
江廉见此,这才回去复了命。
住院外的纪如月折腾了半日,眼看着排进院子的下人来来去去,去去来来,就是入不得这院子。
心中又恼又喜。
“果然是他设好的圈套,看来今日我们是没法子进去了。”纪如月手一招,叫来一个丫鬟,“你,去给我到江家叫人,我就不信,今儿个想不出办法来进去!”
丫鬟正要小跑着离去,江廉的声音也恰如其分的传来。
“纪小姐,我家公子有请。”
纪如月紧绷的脸霎时笑成了一朵花,“四郎他终于愿意见我了!你快带我去!”
江廉将后院藏着的三个小姐送走,又迎了纪如月进门,江秋白稳坐院中白玉石桌后,倒了一壶上好的热茶,斟好。
“纪小姐,请。”
纪如月嗔道:“四郎,你若再叫我一声纪小姐,我可绝不放过你!”
“纪小姐。”话都还没说完,江秋白又不咸不淡的唤了一声。
“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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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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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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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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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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