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真的很害怕。
害怕自己救不了春浓,再次重蹈覆辙!
她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死在眼前了。
所以,她便只能放弃自己的所有尊严和骄傲,来求他帮忙了。
江秋白眸光闪烁,望着哭得眼圈发红,却还是努力压抑啜泣声的杨婧。
终究也只是个女子。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嫁给我,如期履行你我之间的婚约。”江秋白语气自然,听不出半点起伏,“春浓,我会帮你救。”
杨婧怔住。
“当然,最多一年的时间,你若是觉得我对你不好,可以另嫁。”
她虽震惊,可也很快猜到江秋白的用意。
眼下的江家,恐怕正被那位丞相家的幺女闹得个鸡犬不宁,不仅如此,京都中的那位公主,也绝不会就此放过他。
所以,他便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想要利用二人未退的婚约,挡退桃花。
“好,我答应你。”
江秋白笑了笑,从身后的矮桌上抽出一张纸,“你若想清楚了,那就按字吧。”他知道杨婧会答应,但却不知道她连想都未想就应下了。
这一点上,他们二人倒有些异曲同工。
签了字,画了押。
杨婧忽然有一种签订了卖身契的错觉,她将纸面上的字迹清隽的两条条约仔仔细细的念了一遍。
“婚前,互不干涉,婚后,荣辱与共。”
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她将一份条约装进怀中,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帮我去救人了吧?”
江秋白将另一份条约折起,“江廉。”他对着门外唤道。
江廉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闪出,“公子。”
“去把春浓姑娘带到这儿来。”他气定神闲的口吻,让杨婧不禁怀疑起这件事的本身,是否真的有这么简单容易?
江廉:“是!”
一瞬没了身影。
江秋白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她,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谢谢。”她平和道。
江秋白觉得这女子还真是多变。
明明先前见了他,一直一副凶巴巴的恶妇模样,眼下却又娴静温良起来了。
杨婧不用看也能感受得到,那道迟迟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
她试图挑起另一个话题,“你抓了刘子胜和刘芊芊?”
江秋白对上她的眼,淡淡回道:“是。”
“你是不是派了江廉跟踪我?”
“没有。”
那江廉为何会那么巧和她一同出现在刘家?时间还不早不晚?
杨婧看着面前这张羞煞女子的绝色面庞,他肌肤雪白,眼眸细长,时常给人一种眼角带笑的感觉。
被盯得久了,江秋白也有些不耐。
“你很喜欢这张脸吗?”他冷冷问道。
杨婧听出他话中的冷意,不慢不紧地收回视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既长了这么一张妖言惑众的脸,又何必怕人看呢。”
江秋白低声一笑。
别的女子被他指责,大多只会羞红着脸夸赞解释一番,那些曲意奉承的话,听得多了,也实在令人反胃。
可眼前这人却不同。
她不但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沉迷美色,甚至还责怪自己不让人看。
听起来,反倒是他的不对了。
被他责怪后,杨婧果真低垂着头,不再看他。
江秋白皱了皱眉,又觉得她这样很像是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他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了?”
杨婧觉得好笑,“不是你不让我看的吗?”
“没有啊,我只是提出问题而已。”他坦诚答道。
两人静坐在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杨婧捧着瓷白的茶杯暖着手,可没一会儿茶杯里的暖气就被她吸干变冷,她起身将茶杯的水泼往院外。
忽的瞥见满天繁星,她不由的叹了口气。
伸手摸了摸袖中的半边账本。
这账本,应该如何处理?
转进屋,江秋白微闭着眼,好似睡着了。
他身姿修长的躺在竹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呼吸匀称。
竹椅旁放置着一个火盆,里面烧的是银炭。
杨婧挨着火盆坐下,方才她不想靠他太近,这会儿出去了一趟,回来才发现,山上的温度一到夜里居然这么冷。
她拉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竹凳坐下,双手环抱着双膝,嘴里小声哈着气。
山下明明还是夏季,怎么这里会这么冷。
江秋白耳边发出一阵轻微哈气声,他翻了个身,哈气声顿时没了。
一睁眼,杨婧裹着一件狐狸毛披风,正惬意自得的烤着火。
见他醒了,她正好问道:“就凭江廉一个人,能把春浓带出来吗?”
江秋白望着她身上的披风,皱了皱眉。m.xiumb.com
她顿时反应了过来,“山上太冷了,借你的披风一用。”说着,不但没脱,甚至还紧了紧。
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
更何况这件披风,还是姐姐出嫁当年,亲手为他缝制的,一直放置在竹院舍不得穿。
她身上脏兮兮的,江秋白真担心这件披风被染脏。
他踌躇着:“你......”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杨婧看他表情古怪,立即想到自己身上的披风,起身脱了下来。
江秋白却道:“穿着吧,山上确实很冷。”
吸了吸鼻子,望了望自己脏兮兮的衣衫,杨婧毫不犹豫地脱了下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抱歉,我忘了自己一身泥泞,要不我等下带回去帮你洗洗?”
“不用。”江秋白下了躺椅,走进房中,手中提着一件毛领子冬衫出来。
“若是不介意的话,你先换上这身吧。”他将衣衫递给她。
杨婧确实很冷,而身上的薄衫根本抵御不了山上的天气,她起身进屋去换了。
出来后,两人相对无言的对坐着,气氛有些说不清的尴尬。
兴许是因为弄脏了他的披风,杨婧主动开口问:“你平日里都是这样一个人,待在院子里的吗?”
“恩。”他的惜字如金,倒是很符合本身的气质。
“那该多无聊啊。”
“是很无聊。”她没想到江秋白会顺势应道,于是多嘴解释了一句,“我的无聊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会没有事做。”
江秋白淡淡道:“事实上,我就是这么无聊。”
想不到在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肯承认自己的无聊?
杨婧觉得好笑。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对江秋白的态度,好像因为这一夜,转变得天翻地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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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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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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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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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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