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几句后就想把她给打发了?
杨婧站着不肯走,刘氏语气陡然一变,“怎么?还有别的事?”
“不瞒祖母说,家中奶娘来信,说叔伯们让我回去一趟。”
刘氏那细描的眉毛挑了挑,“回去做什么?又要分你爹那点命根子吗?”
杨婧叹道:“唉,大约是吧,要不是祖母提点,我还一直想不明白奶娘怎会突然来信,还说让我带上地契回去。”
“地契?”刘氏绷紧脸,“好好的提什么地契?你别搭理杨家那几个老不死的,我还不知道他们想干嘛吗?天天削尖儿了脑袋的想占便宜,你爹都死了,他们也不怕跟着去!”
杨婧咬着牙,竭力地忍住破口大骂的念头。
素来知道刘氏一直看不起她爹,可没想到她当着自己的面也丝毫不留情面。
都是故去的人了,为何还要如此刻薄!
可她心中纵然有千般恼怒,此刻也不得不压下。
“祖母说的是,这几日我也翻来覆去的想了,一直这么坐吃山空拖累刘家也不是办法,我决定......”
“决定什么?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决定什么?”像是怕她说出要走地契的话,刘氏急急打断她。
杨婧抿了抿唇,“祖母,婧儿今年七月就该及笄了,祖母就算能保我一时温饱,可总归给不了我一生庇护,我想得很清楚,我要从商。”
在刘家,从商本是一件理所当然又皆大欢喜的事。
因为这继承了刘家的祖业,是光耀明媚之举。
可杨婧不是刘家人,她要从商,刘氏就高兴不起来了。
“胡闹!”突然的呵斥,让前厅里的祖孙氛围突然降至零点,“我算是听明白了,你这云里雾里的绕来绕去,原来是想要回地契。”刘氏阴着脸道。
被看破的杨婧也不尴尬,干脆直起了腰,平视起刘氏。
“想不到婧儿这点小伎俩,还是被祖母给看破了。不瞒您说,我打算拿到地契后就走。”尽管如此,她的语气中还是没有丝毫别看穿伎俩的意思,直白的让刘氏棘手。
刘氏沉默着,一脸布满皱纹的老脸阴沉可怕。
换作是前世的她,恐怕早已经被刘氏这幅表情和神态吓得小腿直哆嗦,任由安排了。
就在这时,刘管事敲了敲门。
“老太太,有贵客到。”
刘氏深吸一口气,感觉刘管事的到来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你先下去,这事以后再说。”刘氏将她赶了出去。
临出门前,杨婧还听到一句,“快快请进来。”她垂下眼皮,故意在门边磨蹭了一会儿,直到看清被刘管事请进来的人。
“是你。”那人直直盯着她道。
杨婧皱了皱眉,但很快便抚平眉梢,微笑点了点头道:“好巧。”
“有缘千里来相会。”司马克冷毅的五官犹如刀削一般,深邃中带着一丝威压,这是长居官场的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目光下移,一身红纹黑底常服,看似寻常,却也俊朗不凡,腰上坠着一块令牌,上面写着三个字——司农卿。
主管农业事务的最高官员。
刘家居然搭上了这根线。
刘管事见贵客停住了脚步,眼也不眨着盯着杨婧离开的方向,随即恭敬问道:“司马大人,您认识我家表小姐?”
“表小姐?”司马克转过身来,笑意转眼即逝,“她不是刘家人?”
“司马大人有所不知,刚刚那位不是我们刘家的小姐,而是从临安赶来投靠老太太的表小姐,名叫杨婧,父母双亡,无家可归,我家老太太一辈子吃斋念佛,心地善良,得知此事后立刻派人将她接了过来。”刘管事一番话解释下来。
司马克闻后轻笑了一声,提步走进了前厅。
刘管事一怔。
这是什么意思?
刘管事参透不了司马克的这个笑,只得诚惶诚恐地跟上。
司马克身形高大硬挺,一进门便险险将门框罩个严实,犹如一座大山压来。
刘氏急忙起身,“司马大人请上座,上茶,方才有点小事耽搁,没有出门远迎,还请大人勿怪。”
司马克摆摆手,在主座上落下。
随即又刘家的丫鬟彩月提着茶壶袅娜走来,彩月是丫鬟中举止气质最为端秀的,前几日听闻府中有贵客要来,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倒茶的机会。
“啊......奴婢失礼了。”因为分神偷看,茶水直接满溢了出来,幸亏没有烫到司马克的手。
司马克皱起眉。
彩月连忙掏出绣帕去擦,谁知却被人半路掐住了手腕,他冷眼一睨,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吓得彩月迷恋的双眼立时清醒了过来。琇書蛧
彩月噗通跪倒在地,“奴婢不是有意的,请大人恕罪。”
刘氏颜面尽失,顺势喝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你有何用?还不快滚下去!”
司马克松开手,彩月捂着手腕赶紧退了下去,等出了门掀起衣袖一看,顿时吓得花颜失色。
手腕足足青紫了一圈,可见刚刚那人眼中的杀意是真的。
彩月连跑带爬地跑出了前厅。
此事传得很快,没多久,身在偏院的春浓也听说了此事,还特地将此事拿到了杨婧的面前说笑。
“据说当时那彩月吓得惊慌失措跑出了前厅,一整晚都没有出来吃饭呢。”春浓拿了一颗枣子喂到杨婧嘴边,“大家都说她是被那贵客吓破了胆,可依奴婢看啊,她没准是怕老太太和刘管事责罚呢。”
杨婧将书合上,抬起头问道:“小昭回来没有?”
“对哦,他好像出去一天了。”
话刚说完,外面传来脚步声。
“吱呀”沈耀连门都没有敲径直推开门,“杨婧,看看小爷给你带回来什么?”
她起身走去,“恭喜恭喜。”
沈耀脸上的神情一僵,手也不自觉藏到身后,“恭喜什么恭喜!”
“给我吧。”嫩白的掌心伸到他的面前。
沈耀黑着脸将纸拍到杨婧手中,“哼!”
草草看了一眼,纸上简单列了些租铺子后的条件和要求,最后署名是沈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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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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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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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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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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