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拿这人没法了,她不是没找人求助过,但是这一两个零件的事儿,谁会为了她得罪记工的?
李浩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她有理难辨,没有证据更是白搭。
后面这人还要开了她的工位,这才是最可怕的,在村子里面一个月十块钱一家子人都活得紧巴。
这城里虽然方便一些,‘繁华’一些,相应的花销也大。
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一个月普通的活法八块钱,她们家俩大人,一个半大的小子,还有俩小姑娘,越往后面花钱越厉害,没有工作这人活不下去。
李浩的反应她看在心里,这人指定是被唬住了,她男人的方法好使。
至于后面的事情,她听从安排就好了。
来到中院,秦淮茹就看见正门门口坐着的两个人。
那是一对比较年轻的男女同志,两人坐在课桌后面,和在工厂里面领工资的形势差不多。
如今那个男的正在翻着账本查对着,而那个女人则是点着钱。
当一沓一元的钱轻点完毕,那位年轻的女同志抬起头来,“你来的早了些,等人齐之后排队领工资。”
秦淮茹笑着回应着,“那我等会儿,我在家也没事儿做就提前过来了。”
她手里面没钱,这过年没钱能买什么?过年买斤面剁点包子馅就算是过年了。
稍微停顿了一秒,秦淮茹主动地问道:“我要不要出去跟后面来的人说等着?”
听到这话,那位年轻的女同志笑了起来,“不用了,只是按照顺序发不容易出错,我刚才核对过了,金额没有问题,过来之后聊聊天也好。”
“哎。”秦淮茹笑着应了一声。
年轻的女同志对秦淮茹的观感不错,人家方便她工作,她也能关心别人,“这样,你说说你名字吧,我看看你的工资情况。你这么早过来,应该也是问这事儿吧?”
“秦淮茹。真是麻烦您了。”
“没关系,就当提前熟悉一下。”
年轻的女同志随口回了一句,然后认真地翻着手中的账本。
秦淮茹耐心地等待着,确实,她对自己的工资还是比较关心的,这关系到这个年怎么过,她得算得仔细点。
不一会儿,那儿年轻的女同志就找到了秦淮茹的名字,此时她的脸色略微古怪。
之前她见人来得早,心中就有所准备,要不是情况特殊,也不可能那么早就来等着拿工资,这才在有好感的情况下帮忙查一下。
如今找到了秦淮茹对应的工账,她对秦淮茹的印象差了不少,她开口略微清冷地说道:“你上个月就有五天工件数量不足,这半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有五天的工件不达标?”
她的言语之中多有责怪的意思,能来这边工作都是家庭比较困难的,大家都是尽量多挣一分钱,结果这边不认真工作,不想在这干,有的是人来过来,这就有些愧对组织的关心。
不过她心中也有好奇,想听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淮茹的眉头也是皱了一下,这李浩真是太狠了,一共十五天的工作,给她算的五天不达标。
明明她每天都能完成任务,李浩不给记工,克扣她的工件数量。
她很多时候都要加班才能完成规定数额,结果这人第二天来了又将她加班完成的工件换成了残次品,最终努力过了也完不成当天的任务。
秦淮茹勉强的笑着,她找不到公道,却也不想让人误会她。
于是她解释了一句,“我婆婆头疼起不了床,我家孩子才三个月,每天都得回去几次,下个月我会加快速度的。”
年轻的女同志微微皱眉心中多了几分理解,声音也柔和了很多,“这账我们有规定,只能按照账目来结算。”
秦淮茹笑着应道,“我理解,我的工资是多少?”
年轻的女同志点点头,“一天合格的工资是三毛二,一月三十天是九块六,有四毛钱的全工奖励。你完成的数量虽然不达标,数量也算是可以,那五天一天能有三毛,总共一块五。”
“不过,这个月的十五天,因为过年也是发全工奖励的,这个你没有,只有基础工资。十天正常工三块二,那五天一块五,总共四块七。你比别人少着五毛钱。”
秦淮茹勉强笑了笑,说道:“谢谢您了,我知道了。”
每一次别人领工资都是开开心心的,她这边领工资都差着人家五毛钱,回家贾张氏还挤兑她,认为她在临工院磨洋工偷懒不好好干活,还跟人家套瓷聊闲呱。
之前她解释过,贾张氏不信,现在她不用解释了,心里也是一阵的轻松。
其实,要是努力做好自己就能挣得了钱来,保证家里人的生活,她肯定也会继续忍下去,但是一家子人每月十块钱真得活不出来。
现在再面对这些不公平的遭遇,她反倒是有些开心了,要不是这些事儿,她也鼓不起勇气去找易传宗,那么这些困难她只能一个人抗。
如今不只是心里没那么冤屈,有了慰藉。生活方面也能有人帮衬着。
并且听自己男人的话头,似乎还要收拾李浩给她报仇,她也不知道怎么收拾,她只需要开心地等着就好了。
……
临工院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不少大妈、少妇陆续赶来。
末了儿,一名弱不禁风地妖娆女子也是款款走来,这女人走路缓慢脸上带着淡笑,一颗唇上痣看起来多有妩媚。
李浩在前院早就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看到这女人过来,他的眼前一亮,心中笑骂一句,‘小骚货。’
动身连忙迎上去,到了跟前不到十公分他才停了下来,李浩弯着腰面容有些焦急,“你可算是来了。过来,我有事儿问你。”
“吆,咱们李工找我什么事儿,我可是有家室的女人,您离我远点。”
童寡妇面容严肃地小退了一步,就是这姿势有点欲拒还迎的模样,双眼也是一眨一眨地挑逗着。
李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跟这女人好那么长时间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女人是真会玩,在一起的时候也特别快活。
只不过这会儿他可没有玩闹,这地方也不能正法,他只能绷着脸说道:“童娇娇,我真有事儿,别墨迹。”
童寡妇也看出是有事儿来了,不过这男人哪能让他什么都那么容易得到?能在这院子里面站得住,也着急不到哪里去。
她娇躯一扭侧首另一边,口中嗔道:“今天早上给我男人上药,敷了那么多天不见好,这药有点不太好使,你说怎么办?”
李浩心里着急,看了看周围也没啥人,他恨不得直接将这小娘皮办了,“我给你药,明天下午老地方见,这总行了吧?”
童寡妇展颜一笑,唇上的痣也微微上扬,她翻了一个白眼道:“我又不想药了,这家里男人也不中用,你那儿又太冷,他爱喝酒,要不你给买两瓶?”琇書網
李浩自然是满口答应,“行行行,这事儿你说了算,我先问你点事儿,别再闹了。”
“无情。敷衍。”童寡妇嘟着嘴哼了一声,娇气地说道:“你说吧,见面就问事儿,也不似以前关心人家,见面还喊人家大名儿。”
李浩被这女人整得心里一团火,只要不娶回家,这么会玩的女人自然是极好,这些想法在脑袋里面过一遍,他连忙出声问道:“你在家里没出事儿吧?你们院子里面最近有啥大事儿?院子里面有没有比较出挑的人?”
童寡妇随口说了一句,“我没事儿。就是平时无聊点。”
李浩听着听着没下文了,赶紧再次问道:“你院子里呢?”
童寡妇翻了个白眼,“我那男人靠不住,跟着他白丢了一间房子,前两天给人穿小鞋没穿成,反倒是把自己的工作给撸了。”
她以前是个寡妇,这跟着的男人有正式工作,自然也就有房子。
只不过当嫁人的时候,这房子也就收回去了。
这时候房子不值钱,只要有个工作都是分的,她一个女人也不愁住的地方,因为之前就有房子也是城市户口,这结婚之后许大茂的房子有她一半。
李浩眼睛一亮,丢了工作这事儿可不算小。
找工作的多得是,成为正式工的也不少,但是找到了以后,工作这东西一般情况下是丢不了的,丢了这玩意儿要命。
临时工都少有丢了工作的,只有换工作这一说。
“你详细说说。”
童寡妇翻了个白眼,也是将这两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李浩皱着眉头问道:“这易传宗刚来不到半年,他能认识人家领导?单凭钳工?这和文化也不搭边啊。”
“不知道。”童寡妇敷衍了一句就不满地嘟囔着,“我家那口子不乐提这人,我也都是听说的,院子里面的人也不喜欢我,你也不要我。”
李浩眼皮子跳了好几下,真要是老老实实跟着他,伺候着他,娶回来也开心,就怕这女人收不住心,他头上压力太大,给自己压弯了腰。
直接将最后一句话忽略,李浩再次问道:“他这人是不是挺横?”
童寡妇不满地回道:“这人就会对女人横,那天还叫我滚,看我男人不顺眼打他就好了,我好脸凑上去还那么凶!”
李浩皱了一下眉头,问道:“那对别人呢?”
童寡妇身子一扭不情愿地说道:“还好吧,没听过他打谁,跟院子里的人都还好。”
李浩低声嘀咕着,“不是道上的?几个月的功夫四级钳工,倒是有几把刷子。这秦寡妇的生活圈子就那么大,应该就是这人没错了。”
“你嘀咕什么呢?我去领工钱了,你也不知道心疼人,让人家干那么多工作。”童寡妇不满地说道。
“你这活毕竟轻松,干的人少,转过年来我想想办法。”李浩随口回了一句,然后问道,“这人跟秦淮茹家怎么样?”
“他媳妇儿和秦淮茹关系不错。”
“好,我知道了,去零钱吧。”
李浩眯着眼思索着,他这会儿差不多也明白了,难怪秦淮茹这么硬气,很可能是傍着人了。
“用人家朝前,不用人家连屁股都懒得拍,那酒呢?”童寡妇不满地哼一声,男人靠不住,没钱好使,该要的好处不能少。
李浩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取出两块钱就递了过去,“不行就下点药,指望酒喝醉也太舒服了。”
童寡妇手一招就快速收了起来,“我懂,你给我的钱,我哪会给他买酒?用他自己的钱,这人还躲着我藏钱,连点信任都没有。”
一开始她是试探过的,她也想收收心,老是这样生活感觉很虚幻。
但是许大茂这人本来就自私,指望他把钱交给一个女人,那完全是做梦,秦京茹那么乖巧,都是管管外面的零花钱。
这边拿了钱,童寡妇转身开心地朝着里面走,那边还有钱能领呢。
别人都是领五块二,她没干多少活,前后能拿七块二,这阵子许大茂在家不好和李浩交流,不然这钱还能多不少。
这寡妇只要能放的开,生活方面难不了。
李浩也没有在意,这女人听话,他给钱也痛快,玩得也开心,这钱花得值。
人走了之后,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之前童寡妇说易传宗认识什么领导。
他心中不以为意。
嘴上说着是认识一个主任,但只要是单位里面的很多人都能被叫做主任。
这主任的差距可大了去了,高到国有部门的老大也叫做主任,这是大领导。
中间,四九城是直辖市,某一局的局长是司级干部,厅级正职,像是第三轧钢厂的杨厂长也是这个级别,要是再大的厂还能提半级。
南锣鼓巷街道办事处的主任能到正处,这职位在地级市也是某一局的局长,职位也不低了。
往下,在单位里面,一个科室的办公室主任也叫主任,但是只是科级,辅助领导办公。
再往下就是非领导职务的科员主任,严格来说算不上官,职权比乡长、村长要低。
李浩多少也听过易传宗的名号,一个刚从村里过来的土鳖,仗着身体强壮些,身体天赋还算可以,能够在轧钢厂进步的比较快。
但是要说这人认识什么大领导,那就开玩笑了。
他四叔这级别上来了,马上就要在工厂里面转成正主任,会怕一个虚的?
再说这秦淮茹可是要进工厂,那是他的地盘。
放下这边的事儿,李浩心里又思索起来,这人背景也就那么回事,这方面指定是不如他的,但是这人怎么知道他晚上去院子里?
当时他都观察好了的,那个点了,根本没有什么人能看见。
看童寡妇这神态,两人也不似有情儿,反而是像有过节,这两人关系不好,这种事情肯定是不会往外说。
一番思索李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他这心里就只剩下郁闷了。
本来想着今天能乐呵乐呵尝尝鲜,连着两个多月享受着追逐的乐趣,终于是在年前到了收获的时候。
结果,到嘴的鸭子给飞走了,反而被威胁了一通。
要是真有背景他怂得也快,这里面的门道他熟。
但是刚从村子里面过来的工人,他嚣张惯了哪里受过这种气。
越想越生气,李浩嘶声低吼了一句,“这事儿没完,姥姥的,敢威胁我,我倒要看看你是铁器还是瓷器。”
说完,他扭头心中郁结地离开了临工院,准备出去找个地儿寻点乐子。
反正过年他也没有什么亲戚需要走动,也就是四叔李主任需要注重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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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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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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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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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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