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不用看也猜得到,一定就是那位身份尊贵的九王爷了。只当没听见,默默的坐在轿中。
一时笙箫管乐齐唱,软轿被人抬起晃悠悠的启动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许娇只觉天都好似暗下来了,队伍还没有缓步的势头,忍不住偷偷撩开轿帘朝外张望。
冬儿赶紧贴上来道:“小姐要做什么?”
许娇睁大眼睛看着前面乌泱泱长长的嫁妆队伍惊问:“我怎么会有这么多嫁妆?老公爷送的吗?”
冬儿面露难色,轻声道:“小姐先前只不管这些,这哪里是你的嫁妆?这是人九王府送过来的彩礼,一百二十担,只最末的那四担是老爷替小姐准备的。”
许娇顿觉尴尬,转瞬又疑道:“九王爷很有钱吗?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礼?”
冬儿道:“小姐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王爷娶正妃,一百二十担是规矩,侧妃六十担,后面的姨娘妾室便是按王爷的钟爱程度看着安排,这根本不算什么,小姐怎么忘了?去年九王爷娶了一门小妾,当时可是下了三百六十担彩礼,在京里可传了大半年呢。”
说着,抬头看了看许娇的脸色,暗暗叹口气,默默跟在轿边不再说话。
许娇不置可否,只问:“还有多久到?”
冬儿掂了掂脚尖:“快了,这是最后一圈,前面转过巷子便是王府正门。”
许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抬着在城里转了几圈呢,心中虽疑惑,也没顾的上问,只因前面隐约看到一座朱红的阔气门户,想来便是九王府了,遂盖好盖头,端端的坐了回去。
果然,很快喜轿便停了下来。
随即,颠轿、踢轿门、下轿跨马鞍、跨火盆……一系列冗长繁琐的仪式后,许娇被手中红绸另一端的九王爷牵进了新房!
不及说话,这位高冷(暂且说是高冷吧)的九王爷便转身出了房门,留下许娇在新床上独坐。
许娇头上的凤冠给她的感觉足有七八斤重,直压得她脖子疼,再加上偌大的新娘盖头,挡住这世界的一切,许娇心里无比烦躁!
此刻的新房静悄悄落针可闻,她动了动身子,抬起右手,悄悄牵起盖头一角往外窥了一眼,见房中没人,顿时放下心来,大大方方的揭了盖头,将凤冠也摘了下来。
看了眼桌上垒成山尖的几个果盘,许娇翻了个白眼。
因着午时后用了些饭食点心,许娇倒是一点不饿,却累。
尤其腰酸脖子痛,脖子痛是被凤冠压的,腰酸完全是在轿中折腾的,尤其快进门的时候被颠的,许娇深度怀疑是那位九王爷故意指使轿夫死命颠她。
不过好在已经到了新房里。
许娇看了眼新床,只见上面层层叠叠铺了不下十床褥子,面上还齐齐整整叠了六床锦被,从最底层的朱红到最面上的大红,颜色节次分明,倒挺好看。
忽的想起这是许文扬亲自来布置的,心中顿觉怪异无比,原谅她吧,毕竟没法将那么个年轻帅气的男人当自己亲爹的。
对于接下来的洞房,许娇却不怕,不是她舍得将自己交付出去,而是她根本就打定了主意坚决不交!
许娇甚至在心里都算好了,这厮后院莺莺燕燕一大堆,自己一颗豆芽菜,未必能入人家的眼,自己到时候就大方的将他让到后院去好了。
退一万步说,要是这厮变.态的想跟自己那啥,那她就不客气的弄死他!她许娇可不是那种柔弱小女生!即便当时吃了亏,不是还有来日方长一说吗?就不信逮不到机会!m.χIùmЬ.CǒM
自然,许娇的小九九,正院里“陪酒”的九王爷是不知道的。
所以,当九王爷送走宾客回到新房的时候,看见许娇一脸戒备紧紧的靠坐在床榻边上,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能自己摘盖头?”
语气是想当不满。
许娇早忘了这茬,闻言脱口道:“太重,憋得慌。”
赵鄞(yín)眉头皱的更紧了:“戴上,爷重新揭过。”
许娇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见此人剑眉星目挺鼻如峰,鼻头微微内勾,丹唇外朗棱角分明,脸型刚毅长得颇为好看,只是此时的表情让人很不能接受。
只见他星目阴鸷几分,剑眉几乎拧成一条毛毛虫,那双唇也是紧紧抿在一起,脸色阴郁极度不耐的样子。
许娇自然聪明的不会惹他,只轻声道:“太麻烦了,还是不用了吧。”
赵鄞上前两步,一弯腰将她尽数罩进自己身躯。
许娇心上一紧,暗道这家伙不是直接就来硬的吧。想要推他的手还没抬起来呢,就觉头顶被一片布料兜头罩下来。
竟是这厮将红盖头重新给她盖上了!
都到这时候了,许娇也就没动,半晌后,忽又觉眼前一亮。许娇便看到赵鄞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喜秤,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赵鄞恼怒的瞪她:“无知!”
许娇忙乖乖闭嘴。
赵鄞再次瞥她一眼,转身到桌边倒了两杯酒,长臂一伸递了一杯给她:“交杯酒。”
许娇接过,有些呐呐的不知所措。
赵鄞弯腰,伸手勾过她的手臂,一仰脖子将酒倒进嘴里。
许娇赶紧效仿。
然而,当辛辣的酒液一路灼进喉咙时,许娇才猛然惊觉,自己从来没喝过白酒!也不知这酒是怎么酿的,辣得人直想流泪!
许娇伸着舌头一个劲抬手去扇,甚至原地转起了圈圈,眼中包着泪花儿很是狼狈。
赵鄞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这小东西看起来挺好玩儿,忽起了玩笑的心思,故作严肃的撇下她径自到了榻边:“过来,服侍爷睡觉。”
这口气理所当然的……
许娇在心里长长吐了两口气,转身,笑容满面:“王爷,我们是不是先培养培养感情啊,你看这……咱俩素不相识,多尴尬呀。”
赵鄞眼中一闪而过错愕,随即道:“爷姓赵,名鄞,字瑾之,二十六岁,乃当今圣上的王叔,无官傍身,蒙圣上信任,握三军虎符,年俸微薄不说也罢,另有些许铺面营生只为府中银钱开支,三房妾室,至今无嗣,至于长相,你已经看到了。”
许娇噎住。
“你还有什么要熟悉的?爷一并告诉你。”
许娇摇头:“很清楚,没了。”
顿了一下又道:“那个……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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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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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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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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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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