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他忽然听见狼王发问:“你当初是为了什么才帮助白契的呢?只是因为你们是同类吗?”
这一问把马克西姆问懵了,甚至忘记了睡觉:“啊?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见狼王并不打算接话,他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其实也有同类互助的成分在啦,而且他又是个小孩子,独自到这种地方来,我帮扶一把也没什么不可以,我可不忍心看他就这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冻死在住地。”
“这么大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类,独自生活久了,难免会对突然出现的同类产生亲近感,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更何况…作为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到达这里的人,他一定有法子带我回去的,我在等他办完事回去的那一天,我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掉。”
听到这里,狼王冷不丁开口:“……即使耗光灵气?”
“那是当然啊,灵气使用者成为了灵师后,就算灵气耗尽也不会危及生命,我只不过是帮忙压制寒气而已,没什么不能帮的。”xǐυmь.℃òm
“那,如果你会死呢?……我是说,有可能会死。”
这下,狼王和马克西姆同时沉默了。半晌,马克西姆才摇头道:“不会。”
“这样啊。”狼王轻轻地应了一声。
人在困境中会极力抓住手中的希望,为此愿意付出努力,但是,付出的东西不包括生命。如果用生命去拼搏,那无疑是将困境变为了绝境。马克西姆相信只要他还活着,他总会有办法回到帝剑大陆,总有一天能见到自己的儿子,所以他还不能拼命。
“那您又是为了什么而帮助我们的呢?”既然说起了这个话题,马克西姆可就不困了。
他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没想过狼王会回他,但现实总是出乎意料。
“与你相似,因为想帮,也不麻烦,所以就帮了。”
当然不止马克西姆和白契,狼王漫长的生命中,它帮助过无数生灵,多得它自己也记不清。而它所解决的困难,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不涉及帝剑与极地月蛾,还有整片大陆的安危,这是它的底线。对于马克西姆来说,生命是底线。
任何人在伸出援手时都有不同的底线,在触及底线时,再怎么乐于助人的热心肠,都会变成冷眼旁观或是落井下石的看客。
面对白契,它本就是打算做一名看客的。
它的帮助,其实仅止于不让白契被极地月蛾冻死而已,至于寻找帝剑,它完全不想出力,只是因为它自己也想来看看所以才顺便带上白契,实际上它并不希望帝剑被白契找到。说到底,对于不信任的人,它也只是表面热心。
可是,因为某些突发情况而如了某些人的愿,它不太高兴,内心也很忐忑,不知道自己临时的决定是对是错。
“对了,其实我一直很疑惑,极地月蛾……真的是守护者吗?”他不愿意相信那个看起来怪异而且并不聪明的虫子是灵兽。
“怎么了吗?”
“你不知道,我差点被它一口咬死,要不是白契及时赶到,我可能就稀里糊涂地死在迷雾中了……”
狼王低头不语,它很明白,极地月蛾确实是这样的,即便是羽化后,它也十分冷漠,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杀掉有威胁的对象,从不与人交往,不理会世间的纷纷扰扰,将永冻大陆管理得井然有序,月蛾它才是一个认真的守护者。也许正因如此,人类只承认[极地孤狼]的守护者身份,不认可变异了的[极地月蛾]。
不过,从马克西姆的话中,狼王确定白契确实找到了极地月蛾。
“你说白契把你支走了?”
“是啊,估计是怕我又被迷惑吧?后来我实在放心不下,赶回来的时候发现他陷进雪地里,身上已经插了冰锥,应该也是被月蛾攻击了吧,太惨了。”
“那你有没有看到月蛾?”
“看到了啊,陷进另一个雪坑里了,还在不停挣扎想爬上来,可是雪坑越来越深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全在白契身上,一直到你赶来都没有再注意过那只虫子。”
看来确实不是白契做了手脚。
确认这一点后,狼王稍微安心了一些,又忽然担心起来。
冰锥应该是那个逃走了的人类的手笔,那么那个人类会不会还留在岛上?会不会是她…………?
这么想着,它坐立难安起来。
“怎么了?”
“我现在去……封月大人?”
“啊?”
狼王的忽然听到洞窟内的封月在呼唤它,犹豫片刻,只好优先去见帝剑,在马克西姆一脸莫名其妙的注视下,它走入洞窟中。
“封月大人,您找我?”
“对,我打算跟你说点事。”
“洗耳恭听。”
“极地月蛾已经死了。”
“什么!”它瞪大双眼,下意识地寻找白契,打算问个清楚,“白契呢,他在哪里?”它这才发现,偌大的洞中,没有了白契的踪迹。
“别激动,既然已经死了,再怎么激动也只是徒劳,我就是特意通知你一声,关于更换守护者的事。”
守护者千年(实际上是一千年还要多一点)一换,极地月蛾本来即将羽化,狼王也大限将至,如今闹了这么一出,轮回必然要被打破。封月自然也有自己的安排。
其实狼王也听说过,在它们之前,还有过名为霜天雪莲的守护者,至于更久远的,它也无从得知。
既然封月不想追究,那么它也就冷静下来了。
“是,一切都听您的。”
……
“喂!萧梧栖!快看这个!”正是下午放学的时间,田兮一边晃荡着手中的报纸一边擅自跳进了萧梧栖“霸占”下来的空白方块里。
萧梧栖停下挥剑的动作,擦擦手上的汗,接过报纸:“怎么了?”他不太喜欢看新闻,还是直接听田兮口述来得快。
“白不是北上罗德斯尼尔了吗?可是报纸上说昨天罗德斯尼尔突然出现了一波大降温,海面迅速结冰不说,还刮起了暴风雪,很多没来得及回家的人畜和田间作物都被冻死了,你说白会不会有事啊?”
“暴风雪?”现在可是盛夏啊,这么突然?萧梧栖自己盯着报纸上的图片看了好一会,才心里没底地回了一句:“呃……应该不会有事吧,他那么厉害,才不会输给低温呢!”
“……你这样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嗨呀,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来这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田兮双手叉腰,没好气地回道:“就因为这个,我爸妈去那边考察了,说很有可能是灵气形成的暴风雪,怀疑是哪里的灵气暴乱了,要是情况不乐观他们就不让我去了……那样的话该怎么办啊?”
萧梧栖满脸为难,他之前回家的时候也听说落凤国发生过灵气暴风雪,搞得家里人都不让他出门了。如果这次也是那样的情况,估计他家也……
“要不……我们联系一下白?”
“好!”
两人互相点头,把手按在了水晶上。
“咦?没连上?不在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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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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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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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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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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