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河微微一愣,搂着我的肩膀便继续说:“既闲兄,此去花销全凭我一人承担,日后高中再请我便是,切勿拘束。”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出来前我曾向内人许诺过,来了帝都一不许游手好闲,二不许去青楼赌坊,所以江兄体谅下我,就饶了小弟一次吧。”
江夏河哈哈一笑,也不再坚持,道:“既闲兄如此惧内,倒也是个奇人呀,也罢,既如此我就自己快活去了,既闲兄,告辞。”
我微微一笑,并没有去辩解什么,待江夏河走后,我拿起纸笔想了许久,最终给家里写了封长书,托金小发带去镖局后,才在客栈安心休息了起来。
在客栈休养生息的这段时间里,我经常和江家两兄弟坐而论道,聊至兴起还把酒高歌,就这样一来二去,我们三人倒是熟络了起来,转眼便来到开考之日,我们三人入考场前曾约定过,谁若是能名列会试第一,摘得会元,便要在状元楼摆宴一天,不醉不归。
连考三天,等我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早已是精疲力尽,回到客栈刚休息没几天,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刚想出门去看,客栈里的小二和掌柜就兴冲冲的叫开了我的门,我开门后还没说什么,这二人就连忙向我弯腰拱手,大声喊道:“恭喜会元爷,贺喜会元爷,会试第一摘会元,下月必能成状元!”
我心里一喜,知道自己已然高中,心里落下块大石的同时也不禁心情开朗起来,连带着数日的疲惫都烟消云散,见隔壁的金小发推开了门,我冲他摆了摆手,道:“小发,快拿些银子过来,给这二人赏钱。”
我话音刚落,掌柜的就连忙摆了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会元爷,您能在小店打尖是小店的荣幸,若是再给我们赏钱,以后我这店还开不开了?”
说到这,掌柜的又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只是如今会元爷高中,下月定要参加殿试,在此期间不若就留在小店吧?宿钱不收一文,您安心备考,若是高中状元,我们小店也能跟着沾光。”
我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这掌柜的头脑不错,正当我想带着金小发去把告喜的人打发走时,江夏河和江念越也向我走了过来,前头的江夏河脸上带着一丝复杂和羡慕,到我身旁后先是一叹,后来又道:“我之前心里还不服气,想和既闲兄在会试里面一较高低,未想到既闲兄确实要高我一筹,看来下个月的殿试,我也只能去争一争榜眼和探花了。”
我连忙拱了拱手,不敢倨傲,道:“江兄说的哪里话,殿试乃圣上出题,圣上钦点,对策我不擅长,但和江兄此前数次长谈,既闲却只觉得江兄腹有锦绣,此次殿试,江兄夺魁的可能更大。”
江夏河脸色稍好,笑着道:“行了,若是可以,你最好将状元拿下,这样你自秀才起,便次次独占鳌头,足以名留青史。”
一边说着,我们一边往外面走,走到客栈外,又有两只报喜的队伍赶来,看匾上名字,赫然是江夏河,江念越二人,但看着看着,我们神色忽然变的十分奇怪复杂,因为江夏河的匾上写着杏榜第二,而江念越的匾上则写着杏榜第三,这会试前三,竟都被我三人包揽了。
客栈的掌柜看着三块金字匾,兴奋的嘴唇都有些颤抖了,而江夏河回头看着我,忽然苦笑一声,道:“既闲兄,我此刻已然明白当年周瑜的感受了,既生瑜,何生亮?”
我摇头苦笑,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但正当我感慨人生之奇妙的时候,江夏河就一把揽住我的肩膀,恶狠狠的道:“走!去状元楼,考前说好了,谁得解元谁摆宴一天,今天我心里很不高兴,你若是不陪我喝个痛快,为兄绝不放人!”
被江夏河拖去状元楼,等我再回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江夏河虽没有让我真的陪他喝上一天,但却也将我灌了个烂醉,金小发将我搀扶回客房后,感慨般的叹了口气,道:“既闲哥,我从小就说你是文曲星下凡,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醉意盎然的我痴痴一笑,指着窗外的夜空就冲他说道:“若我真是下凡而来,那我不愿贪恋人间的荣华,只想尽早回到天上去。”
金小发撇了撇嘴,道:“天上有什么好的,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再说了,既闲哥你若是走了,嫂子和婶又该怎么办呀。”
想起家乡的亲人,我愣了愣,接着逃避般的挥了挥手,埋头进被子里,含糊不清的道:“休提休提,时候不早了,都歇息吧。”
金小发在我床头站了片刻,接着又是一声叹息,脚步声远去,耳边又传来了关门声,我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开,愣愣的看着窗外的星空,看了许久,满脑子都只有一个疑惑。
那里,有我要找,要等的人吗?
时光似白马过隙一般,这一个月里我谢绝了帝京门阀的宴请,专心备考殿试,当殿试的开考日期来到,我跟着数百位学子,踏过宫门,来到未央宫中,看着沿途雄壮的殿宇楼阁,我被一股肃穆庄严的气氛包裹,连整个人的背都下意识的挺直。
经过细密的盘检,确定我们这些人身上并没有藏有凶物后,一位内官才引领我们向偏殿走去,沿途还告诉我们一些最基本的皇家礼仪,以免面圣的时候冒犯天威,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这内官总是似有似无的偷看我,好像我身上开了花似的。
虽然有些难受,但我还是强忍下来,等到了偏殿,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礼仪,圣上终于悠悠而来,但因为面圣时如无意外必须低头,所以我无法看清当今圣上的模样,圣上对我们随口勉励了几次,接着就走了出去,这让我心中有些失望,无论怎么看,这都仿佛像是一个走流程的形式,连殿试都走形式的君王,能驾驭国家这艘大船吗?
怀揣着疑惑,殿试开考,当试题发下来后,我先是扫了一眼,只是刚一看清开头,我就起了一身冷汗,再无之前的轻松感。
朕闻国本于民,民本于德,又闻天子牧九州,以育万兆之民,然今天荒不断,济南四府承于动乱……
这试题不过寥寥数百字,然而字里行间却可谓是步步杀机,试题的大概意思是,因为济南四府这些年天灾不断,百姓生活的不满足,而天子代天牧民,是百姓的依靠,如今看到这么多百姓受灾受饿,圣上不禁心生自责,认为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才引来了上天动怒,又问答题者该如何解决这种乱局,又该用何种办法,去让国家兴盛起来,留下万世之基。xiumb.com
乍一看,一个懂得反省自己,且虚心请教的圣明之主跃然纸上,然而根据以往我对当今圣上的了解,以及其行事风格来看,我断定其是一位霸道,甚至可以说是固执,且自尊心极重的君主。
这样的人留下这道试题,我心里不禁苦笑一声,这摆明了是要为难我们呀,答题不仅要答的漂亮,而且还要维护圣上的面子,最起码也要将天灾的关系和圣上划清,并且要小心翼翼,懂得如何在不批判圣上以往政策的同时,要给出些实用且有才有料的治国安民之策,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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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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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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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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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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