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皇上遣人来问萧娘娘的情况怎么样了?”
眼角余光看到云墨身后重重人影,卓冷岳隐了笑意,蹙眉摇头,沉声叹气。
“陛下,娘娘的情况不好……”
“告诉卓冷岳,要他想尽一切办法,需要什么药材告诉汪锦,御药局里的所有药材,尽他取用。”杨衍捂着唇咳着说,小太监大胆的抬头偷觑,见他双颧嫣红,双眼发赤,像是染了风寒。
“皇帝,你瞧瞧这是什么?”
刘太后失望的望着杨衍,将一物掷向他。
抬手接住,黑眸一凝,手里的东西正是那块刻着他名讳的木牌,“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薄冷的唇无声的翕动,缠绵旖旎的字句,从他口中念出,却是残冷无边……
刘太后大喜,殷切的说:“六郎,你也看到了,萧氏用这种神鬼手段争宠,岂能再容她?”
手掌紧握成拳,木牌咯着手里,他的确不喜这木牌,更厌恶上面的字,可是他更不能容许旁人动她,她是他的禁脔,擅动者死。
“厌胜是一回事,断肠草是另一回事,母后不要将两者混为一谈。”
杨衍淡淡瞥了眼刘太后,“戴胜,陆氏吞金寻死按照宫规如何处罚?”
“回陛下,凡太监、女子,欲在宫内自尽,经人救活,绞监候……陆才人没能救过来。”
“她死了一了百了,这妄负圣恩之罪,只能发落到陆氏满门上了,传朕口谕,革除陆杰官职,着大理寺详加审问陆杰为官之事。”杨衍一句话将陆家满门打入尘埃。
刘太后目瞪口呆,皇帝追究的竟不是陆才人下毒事露畏罪而死,竟然是她寻死的行为。
“奴才遵旨。”戴胜看着太后,摇了摇头,陆才人出身不显,人也不出众,在宫里小心翼翼的,疯了才会下毒害和嫔,还是在这宗人府里,真是,抛出这个替死鬼,只会更助长陛下的怒火。
刘太后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寿康宫,和嫔在宗人府中了毒的事也已在后宫传开。
“该死的老糊涂,厌胜之事已堵死了萧氏的路,他偏偏多事,多此一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韦丽嫔疯了似的转磨着,“铁了心的要弄死她,法子多的是,一刀宰了死得透透的,偏要下毒,还是这种死不了的毒。”
“红茶,本宫心里不踏实,快想法子把和贵妃来往的痕迹抹了。”
韦丽嫔心头惶惶,刘贵妃却无比畅快,一边喝着酒,一边大笑,还嫌不过瘾,时不时对着跪地的宫女一顿拳打脚踢,她早先在宫里憋曲的狠了,心里不痛快,只有打骂宫女才能出气,时日一久,她就养成了残虐宫女的习惯。
只是她没看到,地上遍体鳞伤的宫女仇恨的盯着她的目光。
……
同样的囚室,关在里面的人却身份掉换了,宗人令花白的头发枯燥的飘着,形容憔悴委顿,伛偻着身子坐在床沿上,听到有人进来,木然的抬头,看清来人衣袍上刺眼的五爪金龙时,喉头咯咯响了起来,人已踉跄着扑到了地上。
“陛下,东厂那群狗奴才害得老臣好苦,一定要重惩他们。”显然,宗人令没少在东厂太监手里吃苦头。
“为何下毒?”
宗人令哭声戛然而止,他熬过了东厂酷刑,咬死了没开口,皇帝怎么会知道?昏花的眼慌乱的转着,所有经手的人都处理了,皇帝没有证据,他不能承认。
“老臣不懂陛下的意思。”
“钩吻这种毒物,并不易得,尤其是拿入皇城,恰巧……你有一副方子上面有这味药,恰巧又少了几钱。”杨衍目光寒凉的看着他,“你作何解释?”
“陛下,老臣年纪大了,患有老寒腿,臣的儿子从南边苗蛮那里得了个偏方,要用到钩吻煮水泡腿,所以,老臣手里有钩吻,可是不能凭这一点就定了老臣的罪。”
“钩吻泡腿,甚好,那钩吻做的点心想来味道更好,汪锦,把那钩吻做的山药糕赏给他府里的锦陵县主。”
宗人令听了这话,眼睛暴突,锦陵县主是他最疼爱的小孙女,聪慧漂亮,今年才十五岁,“陛下,你要做什么?钩吻怎么能做点心,会毒死人的。”
“你也知道能毒死人,为何给和嫔下毒?”杨衍冷眼看着他扑在地上。
宗人令对上他的眼神,绝望的垂头,他是认真的,自己若是还不说,他真的要赐钩吻给自己的小孙女。
“陛下,是老臣下的毒,老臣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楚的江山,都是为了陛下。”宗人令双目滚着泪,激动的辩白,“和嫔她是祸水,自她进宫,六宫独宠,顶撞太后,欺凌贵妃,可陛下你却护着她,任她为非作歹,这是宫闱混乱的征兆啊,老臣作为宗人令,不能坐视不理。”
“一派胡言。”
“陛下,你扪心自问,你对和嫔有无偏宠,旁的且不说,只她入宫不过半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却晋升至二品嫔位,这等荣宠,几乎堪比当年的江皇后。”宗人令激动下吹胡子瞪眼睛。
“你说什么?”杨衍嗓音一紧。
“陛下当年为江皇后屠戮后宫,膝下空虚,老臣不能看着和嫔也独霸后宫,断了杨氏皇族的正统血裔。”
杨衍唇角勾起一抹薄冷的笑,黑曜石似的眸子里凝聚着风暴,他竟然如此说姝娘,真是该死。
“陛下就是要了老臣的命,老臣也不能让陛下再为女色误国,害了大楚江山。”宗人令慷慨激扬的挥动着手。
“朕不杀你,杀了你污了姝娘的名声。”杨衍笑得更冷了,他的令姝贤良淑德,是古往今来第一等的贤后,在这老贼口里却成了误国之人,“你口口声声大楚江山,朕便成全了,送你到皇陵,为高祖守陵添香。”
宗人令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发不出声音了,颓然倒在地上,若杨衍真杀了他,他还能落个忠烈的名声,可是去守陵添香,他这么大的年岁了,皇陵又在群山里,荒凉冷寂,这种环境下他熬不了多久。
“汪锦,即刻将他送到皇陵。”
杨衍走出囚室,顶着一身煞气,龙行虎步的向着排云殿走去,穿过月洞门,沿着长长的抄手游廊,顶着无数明明灭灭的灯笼,突然停下脚步,掏出袖口里的木牌,眼神晦暗难明,“回乾清宫,传钦天监监正来见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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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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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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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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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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