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建昌看了看他,二人同时很默契的把随从留在几丈外。
张茂才小声问:“此事金将军怎么看?”
“我刚才就说,目前所有一切都对陈将军不利。”金建昌暗自掂量张茂才的立场。
张茂才叹气点头,“陈将军说的没错,如果主帅突发意外,那天成卫的主帅自是陈将军暂代。但如果陈将军犯了军法,那就是冯将军暂代了。”
金建昌看着张茂才,试探道:“现在的一切都算不得铁证,陈将军也不可能认罪。”
“主帅所说就是铁证,这点冯将军也是知道的。”张茂才笑了笑,似是明白金建昌的意图。
“所以,我们才要听听主帅怎么说。”金建昌也微微一笑道。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相当谨慎。张茂才笑了笑,叹口气,“棍子是金将军找来的,这上头红的、白的,大家都是战场上混过来的,金将军别说不知道是什么。”
金建昌也笑了笑,终于明说道:“张将军,大家同袍这么多年,你也不要绕弯子了。”
张茂才了解的点头,看看这将要大亮的天光,真没什么时间再绕下去,于是直说道:“这事大家都明白,说穿了就是谁当主帅的问题。林飞本是陈将军的人,老黄也算是,可惜牺牲了。那两个小的一向跟着冯将军,你、我,还有不在了的韩将军,算是各不搭界。至于南宫二公子,外人了。现在,林飞下狱,而且这罪名还牵扯到陈将军。所以,如果陈将军上位,林飞肯定是斩立决。”
金建昌盯着他,“你和林飞很好说吗?”
“库房早就空了,我听老韩说过,这事二公子也是知情的。再说,现在吃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吧。林飞被抓之后,一直说是陈将军指使,我想他也没这么笨只是嘴上说说吧。”张茂才扁了扁嘴,“那天我巡逻,这些话,我亲耳听到。现在去问林飞,他肯定也会这么说。”
金建昌想到冯越写给他的纸条,除了找这木棍外,还要找找其它可疑之物。火场中的可疑之物不是没,而是有也没用了。“你觉得林飞罪不当死?”
张茂才摇摇头,“这事不归我管。只是,林飞死了之后,第二个就是冯将军了吧。这次二公子也挺出力的,但他是外人,大不了一走了之,凭他我想也没走不掉的理。然后就是吕将军了,也可能是金将军你。丁将军虽然跟着冯将军,但他年纪小,一向不怎么出声。至于我,向他示过几次好,应该会留下。至于天成卫,陈将军倒是一向要开城的。”
“你什么意思?”金建昌真有些想不通张茂才的用意了。
“我就是对比下。刚才说的是陈将军,那如果冯将军上位……,二公子应该暂时不会走,那两个小的肯定没事。至于林飞,罪肯定是有的,就看让不让戴罪立功了。至于你我,我没得罪过他,金将军嘛,至少这次冯将军是直接命你查此事。这么说来,除了陈将军、林飞,他应该不会再针对谁了。至于天成卫……,这个有些难猜。上次,不知二公子和主帅说了什么,让主帅放弃开城。不过,现在毕竟城里没东西了……。”张茂才继续分析。
“所以,你选冯将军?”金建昌问。
张茂才双手一摊,“谁上位都于我无害,金将军选。”接着又用恳求的语气道:“不论金将军怎么选,我都想在金将军这里讨个好处。”
金建昌瞬间警惕起来,“谁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正是如此,如果有事发生,我只想金将军能帮在下美言几句、或是给在下一个方便。在下必不会害金将军。”张茂才正色道。
“你想干什么?”
张茂才想了想,无限悲伤的说:“不想与怪物对敌,不想战死沙场罢了。”
金建昌像是明白了张茂才的想法,又站了会,轻声道:“不早了,先去看看主帅的情况再说。”
李大夫见进来一队兵士,紧张起来。不过,见里面有金建昌,倒是微微松了松气,毕竟之前冯越的字条是他送的。
“二位将军,此来是……?”李大夫有礼有节的在外屋接待几人。
张茂才看看金建昌,回道:“我们来看看主帅,有些问题想问问他。不知主帅现在可行?”
李大夫并不抬头看二人,答道:“能做的,在下都做了。二位若是要看,主帅恐怕不能和冯将军在时一样了。”
金建昌点头,“我们明白。”Χiυmъ.cοΜ
听他这么说,李大夫引二人进了里屋,让他们自行到梁烈床前,自己却是关上房门,站在门边。
梁烈已经擦洗干净,换过衣衫,连头上的伤口也包扎的很是整齐。只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活人了。
张茂才站在金建昌身后,不发一言。金建昌看着梁烈花白胡子、满是沟壑的脸,呆呆站了很久。
梁烈为人并不坏,相处这么些时间,对大家处处都有照顾,不然也不会始终不查库。很多事,他并不是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罢了。还记得欢迎宴上,陈柏水就问他,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来北面打鞑子?他说,军人老死家乡,不如战死沙场。所以,主帅才无论如何都要死守天成卫吧。老死家乡,不如战死沙场。就差这么一点……。
不知何时,金建昌眼里噙满了泪。主帅!走好!
半晌,金建昌平复了情绪,小声道:“主帅弥留之际,已确认冯将军所言属实。”
张茂才点头,“主帅刚刚过世,过世前所确认的一切,我与金将军都是人证。”
二人离开前向梁烈鞠了三个躬。
走出里屋,金建昌小声嘱咐李大夫道:“我们回去报丧,还要麻烦李大夫,别让身体僵了。”
李大夫点头,“明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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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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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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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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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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