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阿三笑着拍拍他肩膀,打趣道:“我可是见过你们两个如此恩爱的。驸马很不错,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唉,明明我比你帅,怎么公主看不上我呢?”
可是杜岭根本笑不出来,突然盯住阿三郑重的说:“我要娶的是好儿!不是昭阳公主!神医是我这辈子的目标,好儿也说过我一定会成为大明神医。所以,我不会当驸马。因为我要当神医,悬壶济世!”
旋即又可怜兮兮的拉着阿三,“阿三,怎么办?我不要当千户,我、我还是想当密探,阿三,怎么办?帮帮我。”
“你在说什么?!人家可是皇帝的女儿,现在为了你,定下的婚事都退了,你说你不娶?”阿三瞪大眼睛。
“我、我不是不娶,我不要公主,我只要好儿、好儿。”杜岭扭捏的说。
阿三不耐烦的站起来,“不和你说了。去睡一觉,好好想明白再说。”
杜岭仍拉着他哀求:“我想的很明白。真的,阿三,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阿三望天无语。
这句倒把杜岭难住了,“我、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要当驸马,不要当千户,我要当神医、娶好儿。”
“这算什么事?”阿三从他手上拉出衣袖,顾自走了。
杜岭跳起来,一把抓住阿三,“我、我要见好儿!”
阿三无奈,拍拍他肩膀,“乖、听话,昭阳公主不是你我想见就能见的。”
“那要怎么才能见?!”杜岭发狠了,放开阿三在房里来回蹦着。
阿三尽量安慰道:“这个,你知道的,要等传召。公主每十天来传你一回,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打着复诊的由头。小岭,大家都在忙你们的事,你这时候就不要再出幺蛾子了,好不好?”
“我没,我没……。”杜岭要哭出来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见阿三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着阿三委屈的说:“阿瑾呢?他一定会帮我的。我、我能去找他吗?或者,让他来?”
“那家伙自顾不暇……。”阿三叹口气。
“啊啊啊……!”杜岭又急急跳了起来,“他怎么啦?病了?我、我告诉过他,吃药吃药,他总是不听。”
“有没病,我不知道。唉,总之,上次我听钱大人的意思好像要……,”说了一半,阿三看看杜岭,见他急吼吼的等着满脸担心,只好说:“郑大哥会处理。你知道的,郑大哥最包庇他了。”
“郑大人啊……”杜岭放下心,坐回椅子上,又哭丧着脸问:“那我怎么办?”
阿三叹气,在他身边坐下,过了半晌问:“你是真不想当驸马?”
“不想!”杜岭大声道,停了停又弱弱的说:“可是,好儿……,我、我……。”低着头,怕被阿三骂。
阿三倒也好脾气,并不骂他,只是缓缓的说:“小岭,你要明白一件事,这世上没好儿姑娘,只有昭阳公主。所以,你要么坚持自己梦想,放弃公主;要么娶公主,不再当大夫。”见杜岭低头不发一言,“唉,你想想,好事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占了不是?”继续劝道:“其实,娶公主很好的。吃住不愁,满院使唤的人,只要不出京,想去哪去哪,想干嘛干嘛,就是不能有其他女人。之后,你儿子是郡王、女儿是郡主,你杜家就成皇亲国戚了。”
杜岭仍是愣愣坐着,不声不响。阿三说不下去了,又坐了会,说:“你再考虑考虑吧,毕竟一辈子的事。唉……”
“三哥,”杜岭抬起头看着阿三。
这个称呼对阿三来说倒也新鲜,笑起来。
只听杜岭小心的问:“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还是不想当驸马、不想放弃当神医的目标。你是不是有办法?”
阿三刚笑着的脸,又皱起来,“这个、怎么说呢?我没什么办法,但是你毕竟是我们兄弟,我们锦衣卫传统一向是兄弟有难、倾力相助。”
“好的,我明白了,那我再想想。”杜岭停了停,“还有,真没办法见好儿?”
“你可以给她送信。不过,你写的信要送到她手上,肯定会经过那些太监、还有康妃。当然,也存在公主永远看不到的可能。”阿三说了大实话。
“那如果、如果现在想联系她,就、就没办法了,是不是?”杜岭带着期待的看着阿三。
阿三想了想,还是点头。
“那、那我再想想。”杜岭垂头丧气。
**********
千里之外的大板升城里,也不得安静。当初,诺敏离开没多久,阿木尔就带着全家打包从鄂尔多斯出发了。只不过,一大家子人和一个人的速度真不能比,再加上遇到暴风雪,硬是在草原上走了一个多月。
现在,这位王爷的烦恼都已经满到脸上,嘴边长满了泡。
能不烦嘛,先是诺敏顾自跑回来。回来就回来吧,结果,那个朝鲁把伊尔贝斯给打了。打了也没什么,反正他是汉人,大不了按个罪名抓他回来,也能给伊尔贝斯个交待。至于朝鲁么,大家这么熟,关几天多给些财物这事也能了了。不过,他跑了,也好也好。问题是诺敏,说伊尔贝斯禽兽不如,打死都不嫁。
伊尔贝斯已是草原上少见的美男子了,这次被打什么都没说,回家关门谢客。为了稳住伊尔贝斯,阿木尔出了五十头羊、三十头牛。可是,那个伊尔贝斯居然上个月顾自大婚了!这叫什么事呀!
这半年,家里的事不省心,俺答汗也没消停。阿木尔揉了揉太阳穴,真头痛。
先是北面那些瓦剌部的人,那是肯定要打。也不知他们发什么疯,这时节来抢草原,怎么能不打?!这事,阿木尔是出钱出力。但前些日子,突然又说要打南面。可北面还没停,又要打南面?现在是牛羊下崽子的季节,这时候征人,阿木尔是极不愿意的。
还好,不愿意的还不止他一人。一半以上的贵族都要求赵全出兵,因为大家都被他借过兵,至少要把借去的兵还回来吧。
赵全这人阴的很,自从到了土默川就没为打南人出过兵。当然,打北面他就更没出过力,也不知是不是真归附?偏偏俺答汗就是信他,动动嘴皮子居然就能混到国师待遇。
此时,阿木尔府中,傻傻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阿木尔、另一个则是格日乐图。
阿木尔抬眼看看坐在他对面的格日乐图,虽然早知道他喜欢汉人的东西,不过,真没想到居然连汉人拐弯抹角的说话也学会了。其实,他一到,阿木尔就明白,此人是来找同盟的。因为,早就听说明天俺答汗的皇帐里,大家要正式提出让赵全派兵的事。xǐυmь.℃òm
好吧,不明说就当不知道,反正上次也没被赵全借了兵去。阿木尔脸上继续挂着不明所以的表情。
格日乐图也真是不太高兴,这个家伙明明知道要干什么,偏偏装傻。要说上次赵全借兵的事,就这家伙脚底抹油跑了。结果,他细细打听,发现居然有大半在板升的贵族被赵全借了兵去。
唉,想不通的是,赵全不过是个汉人,现在居然让他们这些蒙人为难。不,这不是为难,这是……。二弟说的对,赵全这个汉人就是通过俺答汗,摆布着土默川的各部。他想当皇帝,用的却是俺答汗的兵!再不想办法,俺答汗是无所谓,可是苦了土默川的各部,不能这样下去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声不吭的闷坐着喝茶,都想等着对方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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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前厅的沉闷不同,诺敏房里倒是话语声不断。
“姐姐,那个伊尔成亲的时候还是让人扶出来的。笑死我了,明明是他打了人家,还搞成这样。”其其格边说边忍不住的笑。这次她打扮成小姑娘的样子,倒有几份调皮、可爱。
诺敏倒没什么笑意,托腮看着窗外,“这么无聊的事,你也去?”
“本来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要不是你阿爸这么搞……哈哈,我阿爸、阿妈肯定不去呀。所以,我只好拉着我那傻大哥了。”其其格看着诺敏,见她情绪不高,“姐姐,这个伊尔还没那个汉人有男子气概,真丢人。”
也不知是不是一个人说了那么久,感觉没什么意思。其其格终于拉了拉诺敏,不高兴的说:“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想他?”
半晌,诺敏轻轻说:“他带着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是和你说了,他们早回到中原了。唉,姐姐,如果你真喜欢他,有千万种法子把他抓来成亲。”其其格不耐烦的说。
诺敏转头看着她,“好,那你说一个。”
其其格想都不想,“你追去中原也比在这里苦等好。都不知道他还来不来,这次,他是连家里人都一起带走了,再等一年?诺敏姐姐,不要傻了。”
“我知道我是傻,但……。”诺敏苦笑下,“中原,中原很大的,就算我想去,可我连他是哪里人、住哪里都不知道。说不定……,唉,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根本不叫这个名字。”
其其格默了默,“要这么说,姐姐是除了知道有这么个人外,其它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姐姐还记着他干吗?他明摆着对姐姐不上心,哪有自己事啥都不说的?姐姐,我们草原上的好男儿多了去了,他这样的根本不算什么。”
“你不懂,他很好的。他、他其实事事都把我放心里,而且他对孩子也很好……。”诺敏脸上闪出一丝笑,很温柔。
其其格撅撅嘴,完全不认同诺敏,“汉人都婆婆妈妈的。我听把汉说,他都讨厌死你了。”
“把汉?哼,他除了吃饭睡觉,大概什么都不懂了。嫌未婚妻丑,到现在还拖着不肯成亲,非要大汗答应给他找个漂亮的。”诺敏的话里满是不屑。
其其格也托着腮看着窗外,半晌说:“我觉得吧,世上的男人一个个都是又笨又蠢,我哥是、我阿爸……唉,也只有我阿妈能忍他,你心里那个汉人也一样。真不明白,姐姐你这么聪慧,怎么会这样?”
诺敏笑起来,“你还小,当然不明白。他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细心温柔、有担当。不过,我可不希望你知道他的好,和我抢。”
“我才不会。”其其格嫌弃。一会儿,转着眼珠子小声说:“姐姐,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倒是可以帮你查查。”
“你?怎么查?”诺敏好奇的问。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办法。不过,我想知道的是,如果真查到了,姐姐打算怎么办?”其其格问。
“我也不知道。”诺敏叹口气,又转头看向窗外。“我想,他会回来的。有一屋子东西呢,他一向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舍不得的。”
其其格笑起来,“姐姐说的真好听,不就是又穷又小气嘛。”接着又笑着说:“说不定这人在中原根本就是穷的过不下去了,一屋子孩子饿的面黄饥瘦、四处乞讨,还有三妻四妾每天从土里刨食……”
“别胡说。”诺敏轻轻打了她一下。
其其格笑着躲开,做了个鬼脸,“如果我是姐姐,我会去中原,不论是好是坏去看看,就当让自己死心好了。”
又过了一会,诺敏终于幽幽的说:“等你查到什么再说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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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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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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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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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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