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芳渟并没和郦松然去逛兖州城,而是留在济民堂等着他们回来。
临睡前,南宫瑾和孟宪谈了谈,想接他去平阳或者荆州,孟宪以年纪大不想离开故土拒绝了。虽是如此,南宫瑾又怕孟宪伤心,笑着保证,以后也会和之前一样把兖州当成自己家,不会变。
第二天一早,南宫瑾收拾了行李,和姚芳渟、郦松然出发去淮安。
刚出城门,张府的下人就追上来,请南宫瑾过府。
张达成已经有了决定,将一万两银票和张士超交给了南宫瑾。
南宫瑾没想到张达成会这么爽快,居然连张士超的行李都整理好了,这让南宫瑾小小为难了一下。如果这时候和大家说先到荆州,松然会骂人不?
果然,带着张士超回到城门口和大家讲明情况后,松然盯着他不做声,姚芳渟倒是一脸的云淡风清。
南宫瑾拉着郦松然避开众人,小声说:“我先安顿好士超,他爹说了,是来学东西的,得给他安排个师父教才行,跟着我们也不方便。”
“这样,你不用去淮安了!”郦松然有些气恼。
“谁说不去?说好的事,就算是帮你也应该。”又极不好意思的笑笑,神色里带着讨好,“我就这么点本事,你是家主毕竟有些不同。只要你不嫌弃,你的事我们商量着办,可好?”
郦松然白眼、无奈,“我先走,你安顿好张士超,一个月后淮安见。”
“行行,帮我准备两间房。”南宫瑾陪着笑。
“知道。”郦松然给了他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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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裕王府。
杜岭到了之后,就被安排在偏院,阿三扮成他的随从跟着进了王府。可是一连几天,都被甩在一边,虽然好吃好住,但根本没人提起有谁生病。就在杜岭快等不住的时候,有个太监模样的人来请。
本以为是带他去见病人,但那位公公把他带到了奴婢住的下院,扔了个任务给他,让他把这个院子里的下人们都看一遍,每天巳时到申时,自己来自己走。隔三天交一次报告,什么时候完成了,自有人来安排其它任务。
杜岭懵了,这叫什么事?自己又不是在裕王府当差,给诊金不?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认识回住处的路呀,这位公公说完就走了,可是阿三又没跟来。
不过,就算是第一天,杜岭还真乖乖的从巳时看到申时,期间有人送中饭,也有人端茶。但临走,却没人愿意带路。不得已,杜岭只能硬着头皮往回走。
这府里的路,真是曲径通幽,几步就能变番天地。杜岭在走了一刻钟后就知道迷路了,兜兜转转连来的路都找不到。从焦急到丧气的是,明明有这么多下人看病,偏偏要找人问路的时候,没有一个人。
三刻钟后,杜岭一屁股坐在池塘边,如果就这么回不去,阿三会来找吧。
“请问这位公子,有没见到一块手帕?”
杜岭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很耳熟,回头随口说:“没见到。对了,请问……。”杜岭呆呆看着她愣住了,缓缓站起身。这女子不仅声音熟、长相也熟,只是不能是好儿呀?她、她不是这样打扮。不对不对,这是裕王府,好儿怎么可能在这里?当然不是,但这世上怎么会有长的如此相像之人?
“杜、杜岭?!”好儿一脸惊讶的喊出声。
“好儿?”杜岭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你、你真是好儿?”
“你怎么会在这儿?”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愣了愣,大笑起来。
杜岭激动了,想抱她,又觉得不合适,双手举起放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嘴里不停说:“你、你走的时候,我是真的要送你,想和你告别来着,是阿瑾他、他不让我见你。他都没让我进城,我真的真的,我真的难过,虽然阿瑾说可以在心里想,但怎么也不够啊,我想见你。我、我晚上还偷偷哭了,你别笑,真的,我想应该是没和你说再见,才会觉得难过……。”
突然停了说话,呆呆看着她,不住摇头,“不对不对,我不会是做梦吧?前几天还梦到过,不会又是做梦?!”
好儿看他这样,低下头笑起来,害羞的伸出手轻轻拉了拉他,不好意思的说:“我在裕王府当差……。”
“你、你在裕王府当差?”杜岭吃惊的看着她,“不行不行,你还是打我下吧,我一定在做梦。”
“你没做梦。”好儿不知该怎么让他信,抬头看着他,“要不,我还是打你下吧。”
“不行不行。”杜岭急急往后退,“做梦就做梦吧,我还是不要醒了。要是你把我打醒,醒来见不到你,我、我又要哭。”
好儿红着脸,不太自信的问:“你、你真的想我?”
杜岭点点头刚要说,又急急捂着嘴,看着好儿,“阿瑾说只能心里想,不能说。”
“如果是做梦,你说也没关系。”好儿更害羞了,轻声说:“我想听。”
杜岭呆呆望着她,放下手,缓缓上前,在她面前站定,眼里始终只有她,像是怕她会消失,“在梦里,我每次想说,总会有什么挡着不让。”一字一顿,“我想你,真的很想你,只能每天找事做才能不想你,可是空下来还是会想,想着想着很心酸,不知道你在哪里?好不好?有没想我?我想来找你,不知道怎么找?我不敢和阿瑾说,他一定会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儿,我很没用,只能在心里想你,只能在梦醒的时候哭。”杜岭看着她,眼圈红了。
好儿脸红起来,听他说完,不知是高兴还是害羞,低下头有些不敢看他,“我、我想过了,还是想和你一起……。”
“对、对,我也想和你一起。”杜岭兴奋的忘了矜持,一把拉起她的手,开心的说:“我想继续教你学医。我、我在平阳有家医馆的,不太大,不过在闹市,我们、我们可以一起给人看病,你可以看女子,这样以后女子看病也不用遮遮掩掩了。还有,我们、我们可以一起讨论。对了,我有很多仪器,我们可以做更多……”
杜岭像想到了什么,停下描述,不确定的问:“好儿,你、你喜欢吗?”见好儿只是低头没出声,杜岭急了,“学医是贱业,我知道我知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我们可以、可以……”一下想不出可以干吗,又实在不舍得说出弃医。
好儿抬头,脸还是红,“我、我没不喜欢。当大夫很了不起,你医术这么好,能跟你学医、给人看病,我、我也是喜欢的。我,我也想像你一样这么有用。但,我才开始学,会不会把人看坏?”
“不会不会,有我!”杜岭激动的要跳起来,“我们、我们现在就走,去平阳……。”
好儿并没抽回手,任由他握住,有些为难的说:“现在怕是不行。”又怕杜岭会不高兴,急忙补充,“我、我还在这里当差,这个,不能马上走,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行吗?我会努力、努力和你走。”
“对噢,你真在这里当差?”杜岭像是才想起这个问题。
“是。”好儿点头。
“做什么?我帮你做。”杜岭担心的问。
“也没什么。”好儿尴尬的笑了笑,“就是给花浇浇水,也没其它活。”
“你住哪里?”
“我、我是正院浇花的婢女,也、也住在正院。”好儿说的有些心虚,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不敢看杜岭。
杜岭点头,内心一阵失望,“那是裕王住的地方,我去不了。不过,我在偏院。那个小院子,就我一个人住。还有,我每天巳时到申时给下院的人看病,其它时间都空。你呢?”
“我一早、下午到晚饭的时候都有空呢,晚上、晚上要看情况。”好儿小声说着。
“那,我们可以见面吗?”杜岭高兴起来,“我早上会打拳,阿瑾教的,能强身健体,我们一起?”
好儿笑着点头,“我见过你打拳,我不知道学不学得会。”
“好好,我教你一定会。然后,我们分开做事,下午……。”杜岭安排起来。
“申时的话,我可以在下院门口等你,你要准时出来呀。”好儿明白杜岭的意思,接上他的话,小声说。
“好好好,”杜岭开心的不得了,“然后,我教你学医。”
好儿点头,红着脸。
这个小池塘边,像是春风荡漾,夕阳照着好儿的脸,发着光。杜岭就这么看着,小声的说着话,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不想停下来、不想让她走。
两人就在这小池塘边站了很久,直到天黑。好儿走了后,杜岭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偏院,正犹豫着,就见阿三找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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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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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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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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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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