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杜岭还是带上了承钧,倒不是承钧非要粘他,而是承锐一句话,让他决定带上承钧。承锐说,‘大板升好大啊,一出门就迷路。’
这里的道路乱七八糟,越往外围越没路,或者说到处都是路。不得不说,承钧有很强的方向感,几天下来,杜岭完全是把他当指南针用了。
这几天,看了好些地方,都没找到符合的人。中午找了个地方歇脚,两个人喝着羊杂汤、咬着大饼。
一个不注意,不知从哪里伸来只黑漆漆的手,抓起杜岭放在桌上还没吃的饼就跑。
杜岭像是吓了跳,大叫“你干什么!”反身去追那个小乞丐。
“岭叔叔。”承钧也被他吓到了,见杜岭居然追出去,赶紧又喝了口汤,拿起医箱,正要跟上。
店家急了,一把拉住承钧,“别跑,十文钱。”
那个小乞丐大口咬着饼,在巷子里钻来钻去,只一会就不见了。
杜岭没追上,跺跺脚回身,就见刚才路边坐着的一个蓬头垢面的姑娘,正被几个老乞丐欺负,本想当没看到走过了事。谁知,后面追来的承钧,居然背着医箱冲了过去,“你们干什么!”
那几个乞丐见是个孩子,根本不当回事,顺手推开。杜岭上去一把拉住承钧,小声说:“我们走吧。”
承钧放下医箱,气愤的说:“不成。师父说过,在这里,汉人不能欺负汉人。”
杜岭愣了愣,“啊,你师父说过吗?”他还在想,承钧又冲了上去。
乞丐们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也会功夫,见杜岭站在一边看,以为是什么世外高人。三拳二脚间,这几个乞丐,自己泄了气跑了。
杜岭急着上前,拉过承钧上下看,“受伤没?”
承钧摇摇头,点了点那个女子。
杜岭蹲下,对女子道:“你没事吧?
女子把自己缩成一团,不说话,只是不停摇头。
本想走的杜岭,想想不放心,又转过身问她:“我是大夫,让我看看行吗?”
女子连头都不抬,紧紧的缩着。
承钧也蹲下,“你不要紧吧?我们都是好人,刚才是我们救了你。”又指了指杜岭,“他是神医噢,你是不是不舒服?让他给你看看吧,我们不收诊费的。”
女子不理。
承钧抬头问杜岭:“怎么办?要不,我们走?”
杜岭为难了,“你把那几个人打跑了,万一我们走了,那几个人又来怎么办?那她不是更吃亏?”
承钧也皱起眉头,“那怎么办?带她回家?可家里好像也没地方住呀。”
“而且,你师父也没这么多钱养人。”杜岭加了句。
承钧又转头问她,“要不,你到我们铺子那边要饭吧。我们年三十还会施粥的……”
“喂。”杜岭拉了把承钧,“还施粥?问过你师父没?”
“师父肯定会答应的。”
“你是真不知道他穷的要命吧。”
“怎么可能?我们南……,反正他不会没钱。”承钧又转头对那个女子道:“我们是洛家南货铺的。就是向东走一刻钟,再往北走,走过几个大帐,然后就看到有好几排房子,走过那几排房子,往东转个弯就到了。有些路,也不算太远。”站起身,看着杜岭,“我们走吧,我告诉她地方了。”
杜岭想了想,又问那女子:“你真不要我看看?”
女子抱着身子,缩的更小了。
杜岭起了怜悯之心,“外头挺冷的,你穿这么单薄……。”说着,脱下身上的袄子给她,又留了几文钱。“买个饼吃。你到洛家南货铺附近,至少没人会欺负你。”站起身,又蹲下来说:“那我们走了。你自己小心。”
走了没多远,二人就发现,那个女子在他们二丈开外跟着。二人对视一眼,耸耸肩,放慢脚步让她跟。
两人并不介意女子跟在身后,也不影响他们一路给人看诊,直到傍晚才回家,而那女子始终跟着他们,见他们进门,就在离着二、三丈远的地方,找了个避风处坐下。
不一会,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带着一脸呆滞的小少年出来,在她面前放了一碗粥、一只包子。蹲在她身边小声说:“你是姐姐还是阿姨呀?我是承锐、这个是小光。我们拿了些吃的给你,趁热吃吧。涵姨说,天冷、吃的放一会就冷了。岭叔说,要把碗拿回去,不然叔叔会骂。我们一会来拿碗,你慢慢吃。”
说完,还笑了笑,又牵着那个小少年的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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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瑾回到土默川已是第六天的晚上。近三更,寒冷彻骨,绕到后门,开锁、拴好马,又锁上门。怕吵醒大家,轻轻进屋,却见店堂里还点着灯。xiumb.com
店堂里,严舒涵低头做着针线。
“舒涵。”南宫瑾进去,轻唤,“怎么还不睡?”
“回来了。”严舒涵笑着放下手中针线,迎上去,帮他除下身上的罩衣。
“回来路上大雪,我在小部等了一天。”
“路上难走、天又冷。这么晚了,我以为你不会赶着回来。”边说边从暖锅里拿出一盅汤,“还热着,去去寒。”
南宫瑾坐下喝,严舒涵又从厨房拿来出饼、菜,“一直热着,怕你晚上回来会饿。”
“还真饿了,只顾着赶路。”南宫瑾笑着,边吃边问:“孩子们怎么样?没闹吧?”
“很乖。承钧一直跟着阿岭在外面跑,小光和承锐在家帮着看店。”
“在做什么。”南宫瑾看看她在做的针线。
“也没什么。快过年了,给大家做些衣服、鞋子。”严舒涵有些不好意思,收拾了下。
“这也太辛苦了,其他人就算了,给小光做吧。”
严舒涵笑道:“有你这么当叔叔的?承钧、承锐就只有一身换洗的衣裳,阿岭鞋子都破了。”
“你别伺候他们。让他们自己也学些针线,破了自己补,里衣什么的,自己做。”
“他们已经很乖了,你别太严厉了。反正这些也不麻烦,我都做差不多了。”接着,岔开话题道:“公主的事,我们还在找,不过,不太乐观。什么线索都没有,是不是去找找上次告诉你消息的那个人?”
“唉,那人怕是也不太好找,说不定回中原了。真不行,还是让杜岭去皇帐看看,这么瞎找也不是个办法。”
严舒涵点点头,又说:“这几天,把汉差人来找过你。我说你送货去了。”
“没说什么事?”
“说是急事,让你回来后马上去找他。”
南宫瑾摇头,“这人老是说风就是雨。”
“也不是,这几天倒真有些事。汉人里没传开,蒙人里已是传的沸沸洋洋了。”
“什么事?”
“死了三个人,苏尼特部的那日松、敖汗部的额尔德木图、兀良哈的乌恩奇,没找到死因。”
南宫瑾愣了愣,皱眉想起来,“那日松是部族副领,一直和济农一系走的近,额尔德木图算是可汗派来长驻土默川的特使,至于乌恩奇……,没权没势的贵族。这三个,平时也没多大交集吧?”
严舒涵道:“说是得罪了神灵。”
“白莲教什么反应?”
“没任何反应。你怀疑是白莲教?但他们和这些蒙古贵族一向关系很好。”
南宫瑾又想了想,摇摇头,“没道理。这三个都不掌权,杀了也没意义。”
“可能把汉找你也是这事。”严舒涵笑了笑说,“别想了,快些去睡吧。”
南宫瑾点点头,“你也休息了。“
“我收拾下就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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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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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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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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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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