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起,你们便是归元宗的预备弟子了……”高高瘦瘦的申不二,轻抚三缕长髯,面露和善笑容,慢声慢气地说了起来。
原来,林骏他们现在并不在宗门里面,而是位于山门南边一百多里处的外事峰上。
三年内,只要能引灵入体,打通一条主脉,踏足练气一层,便能成为外门弟子;资质好的,进阶练气三层及以上境界者,经法脉使者确认,成为法脉弟子;如果进阶练气后期,且考评优秀,还有机会拜师各峰峰主,成为一脉真传!
如果苦修三年,连一条主脉都打不通,说明与仙无缘,只好遣返喽……
“这和善的申不二好像没提被红师叔带走的小姑娘?!”林骏双眼圆睁,侧耳倾听,似乎生怕漏掉半个字,心里却在思量着不沾边的事儿。
至于真传弟子、法脉弟子和外门弟子的差别,申不二没说,想来在修炼功法、扶持力度等方面,定会天差地别……
正想着心事,突然射来一团黄光,缓缓没入顶门。
林骏悚然一惊,不知所措间,耳中传来申不二慢条斯理的温软嗓音:“这是《归元八律》,也是所有门人都不能犯的铁律,务必用心体悟!”xiumb.com
话音刚落,脑海里突然涌出上万个字组成的八条铁律:什么忠于仙门、服从师长;什么礼敬同门、勇于任事……直到最后一条:不灭世仇、誓不成仙。
每条铁律下面,都有详细的解读条文。林骏忍不住读完最后一条。
嚇!归元宗的世仇,竟是安澜州西边的邻居,峻州霸主煞身门……这条规矩够狠: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似乎在等待众弟子慢慢消化光点里的内容,一炷香后,申不二才接着说:“第五律有言:旦夕自省,福祸自招。从你们把介绍信交给仙使大人的那刻起,宗门就一直在看着你们……看你们的道心,看你们的表现,看你们的资质,看你们的一切……”
林骏心底一凉,五天来的点点滴滴,化作一幅幅鲜活画面……还好!没做出格的事儿,不知反击死胖子那段算啥?自卫吗?
“峰主多次强调,奖优惩殆,成事之基!对照八条铁律,昨晚引仙堂上下全员赶工,终于整理出各位的评定……”
又飘来一团黄光,脑海里再添一篇长文——每个人的表现及评语,都在里面。不过,林骏他们只能看见自己的表现和评语,以及所有人的评定等次……
用意念寻找“林骏”这两个关键字,仿佛搜索引擎一样,瞬间翻出3个短文。再加上“清阳”二字,便只剩下1个短文了。
短文分两段,上段较长,以白描手法记述了这几天他的所作所为;下段较短,是评语和等次:
“心思通透,师长赞叹,道心甲下;谨言慎行,偶有放纵,表现乙下;五行废灵根,资质丁下;综合评定:乙上!”
嘶!……对照评语,回头细细揣摩表现部分,林骏似有所得:所谓师长赞叹,应该指的是红师祖(入门之后,称其为师祖)的“浅笑”。而偶有放纵,则是说他痴迷星空奇景?
最让他心痛的是,明明身具五彩灵根,怎么就变成最垃圾的废灵根了呢?
林骏有些上头。多亏他心思沉稳,没有喊出来,否则,说不定会步入前排那位的后尘……
原来,正当林骏烦闷难平时,和善的申堂主又发话了:
“评为甲等者,预备期间,每年补贴15块低级灵石,免除差事;评为乙上者,补贴5块低级灵石,免两年差事;评为乙中和乙下者,补贴不变,只免一年差事;评为丙等者,不奖不罚;评为丁等者,预备期延长至五年,差事加倍。”
申不二笑吟吟地观察众弟子或淡然、或欣喜、或沮丧的精彩表情,一双正气凛然的圆眼,出奇的亮,“根据以往经验,评定结果难免有疏漏之处,尔等若有什么疑问,可当场申诉,仙门定会秉公处理!”
大伙面面相觑,没人出声。
“嗯!有顾忌……老夫也是过来人,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长辈交代的多栽花、少种刺那类荒谬观念!”申不二双手一拍,哀其不争地叹了口气,“唉!老夫,痛心哇……倘若现在不提,三年内可是板上钉钉,有理没处说呐!”
他作势要结束这场简单的入门仪式,“既然没有……”
“申堂主,弟子……心存疑问,不知……”前排居中的一名少年人,犹犹豫豫地出了声,衣着颇为华丽。
申不二立即接话,语气关切,“先报姓名籍贯,再说你的……疑问。”
少年人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行了三拜大礼,边观察申不二的表情,边说话,越说越顺溜,“弟子金水县张芳……弟子,弟子刚才仔细阅读师兄弟们的评定等次,有5位师兄是甲级等次,2位师兄是乙中等次,实乃我辈楷模!……只对那位乙上等次的同门,心存疑问。”
“嗯?”申不二沉吟片刻,望着某个方向,高声道:“那位乙上等次的弟子,到前面来!”
林骏瞧见申不二投过来的视线,知道躲不过,心中大骂,无可奈何地快步走到他面前,恭敬地行了三拜大礼,“清阳县林骏,拜见堂主大人!”
申不二扫了他一眼,扭过头,微倾上身,柔声对张芳道:“张芳是吧?好孩子,说出你的疑问。”
张芳心中大定,再施拜礼,指着身穿细白布衣的林骏,朗声说:“弟子的疑问是,他的资质丁下,表现乙下,道心甲下,综合评定为乙上;我的资质乙下,道心丙上,表现……丁上,综合评定却是丁中,实在费解。”
他顿了顿,偷偷瞄了眼申不二,咽了口吐沫,毅然决然地接着说:“弟子甚至认为,资质如此低下的庶人子弟,不可能有如此坚定的道心,他定然蒙骗了仙使大人,恳请堂主明察!”
林骏倒吸一口凉气,全身一阵哆嗦。
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张芳……尖下巴、薄嘴唇……着实想不通,一位瘦瘦弱弱的花季少年,竟丧心病狂地说出如此狠毒的诛心之言!
“林骏是吧?你也听到了,金水县张芳质疑你的评定等次,说说吧!”申不二似笑非笑地转过脸来。
林骏缓缓吁出一口闷气,平静答道:“弟子坚信,仙门评定一定是公正的!仙门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嗯?!”申不二目露奇光,冷冷说道:“你可愿意当众公开自己的表现?”
被逼到悬崖边上的林骏,毫不迟疑地点头。
“好!你们都看看……你也看,用心看!!”申不二原本和善的圆脸,变得扭曲极了,毒蛇般的眼神,紧紧盯住呆滞的张芳。
噗通,砰!……砰!……砰砰砰!
张芳又一次跪倒在地,额头疯狂撞击青石板地面,仿佛没有痛感,仿佛地上流的不是他的血……“弟子错了,弟子知错了,饶……”
申不二面目扭曲地瞪着悬在半空中、拼命挣扎的张芳,仿佛玩弄幼鼠的老猫,兴奋地尖叫:“乖徒儿出来说说,这逆贼犯了何等大罪!”
一名蓝衣青年悄无声息地走近他,先施拜礼,再用不含感情的嗓音,朗声道:“质疑仙门,罚300蟒鞭;冒犯师长,罚200蟒鞭;诬陷同门,罚100蟒鞭……合计,600蟒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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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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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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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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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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