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做的?看不出来啊!”智仙禅师望着跪在自己面前请罪的徒弟,“你是为了顾樱?可是拿符水给顾樱吃的,不是你岳母吗?”

  那罗延天道:“民众本身愚昧,并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只是受到了蛊惑。罪魁祸首是那个巫医,我本来只想教训他一顿,让他不要为祸乡里,可是没想到,我却发现了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

  那罗延天皱了皱眉,似乎有什么肮脏的词语不想说出来,但还是说道:“我半夜去世,他正用迷香迷晕一妇人……那些常年无孕的妇人求到他门前,据说都要在此处居住数日,回去之后一个月便有了身孕,若还是没有身孕的,则再来小住。”

  智仙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道:“你的意思是,这巫医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他不懂任何医术,只会骗人喝符水,若符水无用,便把人骗去迷/奸,让这些妇人有孕!这可是大案呐!”

  这么大的案子,地方上都不敢擅专,必须要上报朝廷,让朝廷的人来侦查才是!

  智仙正色道:“你为何不说出实情?”

  那罗延天垂下眼睑,道:“女子生于世间,本就比男子艰难许多,多时不孕就要承受无边的压力。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却又要卷进案件中去。若是我将那巫医的真面目公告于众,不知会有多少家庭破碎,不知会有多少妇人迫于流言蜚语的压力而失去性命,更甚者,还会伤害无辜孩童。”

  一旦世人知道了巫医是个淫棍,那么,所有去见过巫医的女子都要背负名节上的侮辱!轻则被夫家休弃,重则丧失性命,就连她的孩子都说不清道不明,她的夫家怎么可能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所以,多半也是凄惨的下场。

  那罗延天不是想放过那个巫医,而是为了保住在此求医的妇人!

  “可你这样放了他,不怕他到了另一个地方,改名换姓继续干这种勾当吗?”智仙问道,“杀一人能救千人,你为何不杀?”

  在面对那个巫医时,那罗延天也起过杀心,但多年的学佛生涯,到底没让他拿起屠刀。

  看到徒弟面上的难色,智仙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追问道:“若是昨晚你在那巫医处看到的妇人不是旁人,而是顾樱,你会杀了这个人吗?”

  一瞬间,二人之间的烛火忽然四处飘摇,最后,无风而灭。

  是杀气!

  智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没有再逼那罗延天。

  其实,他知道这个徒弟是仁义之人,毕竟从小教到大的。

  要他一下子就能杀人,的确不太可能,但他心中有杀气,证明还有血性。只是这份血性依旧折服,没有被激发出来。Χiυmъ.cοΜ

  那罗延天心智成熟,比同龄人要懂事许多,所以当初即使知道顾惜樱不愿意嫁给他,他还是想以真心换真心。

  他和顾樱成婚之后日久生情,他能包容顾樱的一切,慢慢从一个俗家弟子,变成一个尊重、爱护妻子的丈夫。

  他只是还不能拿起屠刀杀一个混球,这并不能怪他。

  “你去吧!”智仙挥了挥衣袖。

  那罗延天施礼离开,等他走了之后,智仙叫觉忍:“去把你觉明师兄叫来。”

  觉忍小和尚去伙房找觉明,觉明随手拿起个一块绿豆糕递给他:“吃吧吃吧!”他的手边仿佛永远都有口吃的,只要是他交好的人来,他就会递一块吃得过去。

  要是不和他交好的人来呢?

  呵呵,你跟谁俩呢?

  觉忍吃一口绿豆糕,绿豆糕细腻绵密,入口即化,一吃就是顾樱教的做法。

  觉明用汗巾擦擦头上的汗,又洗干净双手,去找智仙禅师。

  “您找我?”觉明恭恭敬敬的站在智仙禅师的门口。

  智仙吩咐道:“今早逃走的巫医,你去料理了。”

  “是。”没有多余的二话,觉明躬身离去。

  到了伙房,觉明还是那个随手就能拿出一块点心的厨子,说:“我去一趟山下,暮食之前回来。”

  “师兄慢走。”没有人问他去做什么,大家都在规规矩矩的忙着手里的事。

  他一出山门就换了个人似的,头上戴着帽子,穿着寻常百姓的袍服,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里人。

  被那罗延天教训了一番的巫医就算只有一只鞋,也跑的飞快,他以为自己事发,不敢上大路,只敢挑小路走。

  可是小路走着走着越来越偏僻,当他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身后却总是不紧不慢的跟着一个人。

  “你是谁!”他怕极了,声音嘶哑的发抖。

  来人只是笑了笑,十分温和的掏出一把切菜刀。

  切、切菜刀?

  巫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没命的往前跑,可是因为十足的恐惧,他根本跑不出多远,又因为双股战战,连续摔了好几个跟斗。

  菜刀直劈到他面门,他绝望大喊:“你不是说,只要我不再作恶,你就会放过我吗?”

  觉明嗤笑:“你以为真的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那对苦苦清修的人,岂不是太不公平!”

  放下屠刀不再作恶?

  你们也配!

  觉明手起刀落,巫医没了气息。

  过了没多久,远近闻名的巫医在跑路途中被强人所杀的消息就传开了。

  顾樱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是从冯氏那里听到的。

  冯氏还奇怪:“他在这的小日子过得挺好,怎么就要跑呢?莫非是遭遇了仇家?要不然,就是遭人嫉妒,他外出避祸,结果,又遇上了飞来横祸。”

  顾樱笑着说:“哪那么多飞来横祸呀!要我说,他是缺德事做的太多,老天派人来收他呢!”

  “胡说!他可帮了不少人呢!我听附近的人商量着,要给他立个牌位。”

  顾樱冷哼一声翻个白眼,说:“给他立牌位,我还不如多去般若寺烧香给香油钱呢!”

  “那你到是去啊!多拜拜送子观音,”冯氏说道,“每回只看到你从寺里拿东西回来,多不好意思。”

  顾樱被她说得头皮发麻,转移了一下话题,说:“还有几日就是大力哥的生辰了,到时候我请爹娘来一起庆祝吧!”

  “我都行!”原来快到女婿生日了,这丫头也不早说,她得准备点儿啥才好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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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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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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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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