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冯氏去过一次,带了些蒸饼,说是带给冯家舅爷的,其实是想看看未来女婿和新房子。
回来她就和顾樱说:“选的地方不错,旁边就是个积水潭。虽说是半山腰,不过正好是一片平地,采光也好。我站在边上往下看,还能看到咱们村子呢!”
顾樱只关心一件事:“厕所弄了吗?盥洗室弄了吗?”
冯氏只看了个大概,哪里知道盥洗室在什么位置,只知道有个厕所,没有猪圈。
顾樱说:“干脆我亲自去看一下。”
冯氏轻轻地锤了她一记,嗔道:“哪有未过门的姑娘婚前就去夫家的道理?”
顾樱只好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半个月后,新房子的粉刷也都弄好了。
顾先生和冯氏去量尺寸,准备回来打家具。
顾樱自然是不能去的,她在家做晚饭。
这些日子以来,对于洗衣做饭的活计她已经得心应手了,虽然只是简单的蒸饼,没有酱油没有糖,顾樱还是发挥出了她的本领,把蒸饼做的十分美味。
蒸饼刚熟,顾先生就和冯氏回来了。
冯氏笑得眼睛都瞧不见,牙豁子都露出来了。
“娘,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冯氏拉着顾樱的手,笑着说:“这女婿,真好!”
“哪里好了?”顾樱十分好奇,她记得原小说里,描写的男主是外冷内热型,这也就罢了,可冯氏一直对这个女婿不怎么样的呀!
冯氏就告诉她:“咱们去量尺寸,女婿说了,你可有喜爱的款式,画了图样,他亲自来做。”
顾樱更好奇了,问:“他还会做木工活儿啊?”蓦的又想起,原小说里,男主曾为女主雕刻过一个人像,简直和女主一毛一样!
顾先生道:“他是般若寺的俗家弟子,不能平白去用香客们的香油钱,便自己做些木工活在寺庙里寄卖。听说,销路还挺不错的。”
“还有,般若寺自己有田产出息,但那是庙里的,从来不分给和尚们。只因智仙禅师在此,让般若寺名声大噪,香火旺盛了许多。智仙禅师出面,方丈就拨了十亩地给你们。阿弥陀佛,这可真是慈悲为怀啊!”冯氏一边说,一边念起了佛号。
佛教盛行,顾樱所在的大齐,和南梁、西周虽然打得不可开交,但都尊崇佛教。佛寺都有自己的田产,还不用纳税,当了和尚就不会被征兵,以至于出家人越来越多,农民的土地却越来越少。
难怪后来武帝要灭佛呢!
顾樱心里吐槽,嘴上说:“可是娘,十亩地我怎么种的过来啊?”
冯氏笑道:“傻孩子,谁让你亲自去种了?赁给佃农,你吃现成的就行!”
顾樱扒拉着自己的手指头,小声嘀咕:“我才不当地主去剥削劳动人民呢!”
冯氏没听清,顾先生却看她一眼,说:“你这孩子又魔怔了,你不种地,却有很多人想要种地,到时候收多少租是你们自己定的。”
顾樱一愣:倒也是,自己可以少收或者不收租!
她想通了就开心起来,催促着她爹:“爹你快点儿吃晚饭,吃好了我来画图纸,哎呀这小胡床,我可是坐得够够的了。”
胡床就是小马扎,这个时代没有椅子,坐姿都是跪坐,顾樱怕再这么跪坐下去,自己的腿会变成罗圈腿!
顾樱飞快的吃完饭,磨好墨就开干,为了追求完美,她画的比较复杂。画了一个晚上,又画了一个白天,才算画好。
这图纸,连顾先生都看不懂了。
“这是什么?三足凭几下面为何会多出四条腿?”
“椅子啊!坐在上面,我的腿就可以垂下来了。”
“哎呀,这成何体统?落座时露出膝盖以下是十分不雅的!”
“我就在自己家坐,没事儿的。”
“这又是何物?”
“拔步床呀!嘻嘻,我早就想要一张这样的海棠花围拔步床了,多好看!”
顾先生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他对着脑海里那罗延天的影子说:“贤婿啊,是我草率了,你以后还是自求多福吧!婚事已经定下,退是万万不能退的了!”
那罗延天拿到这些古怪而又复杂的图纸之后,并没有太震惊,但眼里还是掩盖不住的惊奇。
顾先生惭愧的说:“樱樱的思绪天马行空,我看了这上面的家具,有些竟是闻所未闻。贤婿就不要为难自己了。”
那罗延天却说:“顾姑娘的奇思妙想,在下倒是想勉力一试,若实在不成,再向姑娘请罪。”
要不是顾樱把这些家具说得头头是道,顾先生差点儿以为这是顾樱故意画出来为难人的了。
没想到那罗延天看上去对这些还挺感兴趣的。
顾先生心下长舒一口气,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个那罗延天,会给女儿带来幸福的。
那罗延天一面琢磨着新式家具,一面和顾家人将剩下的“三书六礼”慢慢完成。
他亲自猎得一对活雁作为纳采礼,将聘礼清点好之后,托媒人去顾家送礼书。
顾家的礼书还没准备好,顾樱把嫁妆清点了一遍,觉得自己还少了样东西。
“还要什么?跟娘说,娘去给你置办。”离婚礼越近,冯氏的心里越是空落落的。
顾樱说:“我还想要一口大铁锅。”
“什么?”冯氏愣住了。
顾樱解释说:“铜器用多了不好,娘,咱家以后也少用铜锅,要是有口铁锅就好了。”
“咱家也很少用铜锅,只有祭祀和炖大肉的时候才用。”说完,冯氏又踟蹰道:“可……可哪里有铁锅呢?”
顾樱想得很简单:“找个铁匠,会制锅的那种。”
“你满口胡言!”窗外一声爆喝,竟是顾先生大喝了一声。
母女俩吓了一跳,齐齐看向门口,竟看到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顾先生,此时满面阴沉,脸色黑如锅底,指着顾樱训斥道:“我纵容你胡闹,什么椅子、床都尽数随你去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懂事,要做什么铁锅!”
顾樱吓得不敢出声,冯氏小心翼翼的说:“夫君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琇書蛧
“你还怕吓着她?她都要无法无天了!”
冯氏嗫嚅道:“一口锅而已……”
“她不懂事,你也不懂吗?娘子不曾听过一句话:‘盐铁官营,触之者死’!”
冯氏打了个哆嗦,顾樱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忽然想起秦朝“十户一刀”的传闻,如今战乱频发,铁器被格外严厉的控制着。而她,竟然想要一口世人从未见过的铁锅?铁锅为何要到宋朝才出现,难道就没有一个聪明人发明铁锅吗?
是她把时代背景想得太简单了,她以为自己只是穿进了一本三流小说里,但这里早已不是单纯的二次元,身边的人也不是纸片人了。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律法制度也不是摆设。
稍有不慎,不用她作死,她就会粉身碎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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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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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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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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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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