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端午,天气愈发炎热,从南边传来了消息,说宋国公刘裕杀了梁末帝,自立为王,改国号为宋。

  自此,世上没了南梁,只有南宋了。

  顾樱本没有留意,直到慕容深说了句:“刘裕没有立后,只立了一位贵嫔,曾是梁帝的女儿。”

  顾樱捧着沁凉的莲瓣瓷碗,干笑两声:“你别告诉我,这位贵嫔姓萧,名含芷吧?”

  慕容深看着她说:“正是。”

  真不愧是原书女主啊!

  顾樱恨不得竖起大拇指,给她摇旗呐喊:“666!”

  这才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呢!当不成慕容深的继妻,就当楚王的侍妾;当不成大周的贵妃,就当南宋的贵嫔。

  怎一个6字了得!

  看着顾樱目瞪口呆的样子,慕容深皱眉道:“天下将亡,必生妖孽。”

  顾樱忙不迭点头:“药丸药丸,南宋药丸。”

  南宋没苟延残喘几年,就被慕容深干掉了。但在慕容深看来,这个萧含芷就真的是妖孽。

  顾樱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叹道:“怎么说萧含芷也三十多了吧?一个男人真的那么长情吗?”

  慕容深凉凉的说:“那不是长情,那是眼瞎。”他原本高看刘裕一眼,谁知道这也是个拎不清的主,有这样的国主,何愁南宋不灭?

  顾樱嘀嘀咕咕:“怎么就没有眼瞎的对我这么长情呢?唉,我还真不是女主命呐!”

  虽然声音小,但是慕容深听到了。

  顾樱骤然觉得浑身变冷,连忙放下瓷碗,挽着慕容深的胳膊笑得谄媚:“嗨呀,瞎子有什么好的?我只要夫君对我长情就好了。夫君,你会长长久久的爱我,哦?”

  慕容深哼了一声,不理她,任由她就这么挽着他,再说些肉麻的话。

  虽然听着有点儿别扭,可嘴角却不由自主的上扬。

  门口的阿晸一闪而过,转身的时候直龇牙:爷娘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腻歪?

  他龇牙的样子恰好被阿昱看到,问他:“阿兄怎么了?怎么不进去啊?”

  “没什么,爷娘有事要说,别去打扰他们。”

  “哦,”阿昱傻傻的跟在哥哥身后,还在问,“阿兄你是不是牙疼?”

  “我没有。”

  “那你龇牙咧嘴的干嘛呢?哦!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冰碗了!”

  阿晸嘴角抽了抽,看白痴一样看他:“我要吃冰碗还用得着偷吃吗?”

  因为顾樱担心他们贪凉,所以只允许他们一天吃一次冰碗,不许多吃。可是阿昱贪嘴,吃一碗总觉得不够。

  阿昱委屈:“你肯定偷吃了!”

  阿晸白他一眼,懒得理会。

  两人走到大门口,迎面遇上了花四姐。

  花四姐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灼灼日光下,她面色苍白,唇畔几无血色。

  “四姨?”阿晸担忧的唤了一声。

  花四姐挤出一丝笑容,问:“你们阿娘在吗?”

  “在正堂,四姨,你没事吧?”

  花四姐摇摇头,步履匆匆的走向正堂。

  阿昱也有点儿担心,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阿晸没有迟疑,跟上前去,阿昱也连忙跟上。

  走到门口,就听到花四姐的哽咽声:“……传来消息,他被鸩杀了。”

  阿晸和阿昱面面相觑,都很疑惑,是谁死了?让四姨这么难过?

  “消息准确吗?”是顾樱的声音。

  花四姐道:“我一直让人盯着北齐都城,消息是第一时间传回来的。”

  顾樱皱了皱眉,看向慕容深说:“看来不止南宋药丸,北齐也快完蛋了。”

  北齐的新君刚开始登基的时候还算做了几件人事,可是后来他拓跋家的祖传狂躁症又发作了,整日酗酒发疯,杀了好几个忠臣良将,就连自己的老岳丈也给干掉了。

  平湘王一直颇负盛名,齐主不敢太过放肆,寻了个战败的借口没收了他的兵权,将他软禁在王府里。

  后来齐主大权独揽,朝堂上敢说不的人全都杀了,只剩下趋炎附势的小人。齐主没人管束,愈发放肆,忍到前些时候,喝得大醉想起自己还有个眼中钉没拔除,就一杯毒酒鸩杀了平湘王。

  可怜平湘王一代战神,没死在战场上,竟然死在自己亲人的手上。

  消息传来,花四姐大为悲恸。

  当初若没有平湘王,她不会成为花将军,抛开男女之情不说,平湘王是她的伯乐,对她有知遇之恩。

  “不要哀毁过度,待大周事了,我许你亲手为平湘王报仇。”慕容深如此说道。

  花四姐紧咬牙关,用力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她对大齐还有一丝希望,毕竟她是齐人。虽然平邑郡已经成了大周国土,但她做了几十年的齐人,对大齐总还有感情在。

  可是齐主,大齐之主啊!生生的把她对大齐的感情磨灭了。

  “别太难过了,”顾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毕竟这种痛失所爱的情感她并没有经历过。“齐主是在自取灭亡,北齐已经没有能独挡一面的大将了。”

  花四姐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花,道:“只是可怜了百姓。”

  顾樱听说过齐主的“光辉事迹”,蹙眉道:“毕竟是姓拓跋的胡人,几位齐主都对大齐的汉人百姓不仁。从前平湘王在的时候还好,他这一去,只怕百姓们的日子更加水深火热了。”

  花四姐抿唇,握紧了双拳。

  她在北齐军中的时间久,知道越是靠近都城,汉人百姓过得越是猪狗不如的日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慕容深道,“天下已分百年,太久了。”

  门外偷听的两个人屏息凝神,阿昱或许还没听得太懂,但是在阿晸的心里,有一棵种子正在发芽。

  百姓苦战祸久矣,三国鼎立,各自割据。

  何时才能一统天下?

  才感叹过战祸过多的阿晸,很快就听到一个消息:蜀国公反了!

  蜀国公从相州出兵,打着“清君侧、除佞臣”的旗号,沿途收拢相应者,七八万兵马集结入长安,誓要除掉慕容深这个“奸佞”。

  顾信本想请缨出战,但如今正是暑热,慕容深担心他的身体,没有同意。

  举贤不避亲,慕容深任慕容洋为主将,阿晸为副将,宗政越管后勤。

  可就在这时,前方传来消息,说慕容深的亲二弟慕容波也跟着蜀国公一起反了。

  这消息还传到了吕氏耳中,吕氏当即就病了。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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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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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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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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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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