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赟走进李妃的宫殿,院中萧条,殿内昏暗,他不由皱了皱眉。

  及至进了寝殿,掀开帘子,扑面一股浓郁的香味夹杂着药味,把周赟熏得差点退一个跟头。

  “什么香这么难闻?”周赟不满的问道。

  伺候李妃的贴身宫女战战兢兢的答道:“回禀陛下,因为娘娘觉得屋内的药味太过难闻,恐怕会冲撞了陛下,所以才燃些香掩盖一下。”

  周赟看了一眼床帏里的李妃,面上很是不耐,这两种气味一混杂,岂不是更难闻了嘛!Χiυmъ.cοΜ

  他走到床边,也不落座,直接问:“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贴身宫女把李妃扶了起来,李妃靠在大引枕上,艰难的咳嗽了几声。她呼出的浊气散发到周赟面上,周赟只觉难闻,但也能看出,李妃确实快不行了。

  “我知道陛下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我,不,可以说,陛下是厌恶我。”李妃缓缓说了几句,就看到周赟脸上十分不耐烦,她落寞的叹了口气,又道,“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陛下可否忍住这几分不耐烦,听妾把话说完呢?”

  周赟收起不耐烦的神情,淡淡的说:“你说吧!”既然是人死之前的话,他可以耐着性子听完。

  李妃道:“陛下厌恶妾,妾由始至终都知道,却从没有奢望得到陛下的怜悯。陛下所爱一直都是萧贵妃,可您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怀疑她对您有不臣之心吗?”

  “你放肆!”周赟大怒,起身骂道,“还说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我看你一点儿向善的心思都没有!还想在死前构陷贵妃!”

  李妃悲哀的笑了起来,含泪说道:“您看您呐,一边冷落贵妃,宠幸其他妃嫔,一边却又不许别人说贵妃半句不好。妾没有构陷贵妃,陛下可还记得当日晋王为先帝献上有毒的春饼,您也吃了这件事?”

  周赟沉下脸来,冷冷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李妃把眼泪擦掉,笑了笑说:“因为贵妃曾洋洋得意的说过,若不是她阻拦燕国公入宫,先帝就不会死,陛下也不会顺利继位了。”

  这话当然是她瞎编的,但她了解萧含芷的为人,她当时一定很得意吧?

  就算没有说出来,心里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李妃所说的这句话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周赟一时没听明白,他看着李妃,李妃也看着他。

  “陛下不妨回想一下那天的情形吧!燕国公姗姗来迟,却没阻止得了您吃下有毒的春饼,正是因为,燕国公在进宫的路上,遇到了萧贵妃!”

  “胡言乱语!”周赟的心沉了下去,他不想再留在这里听这个女人的疯话了,站起身走到门口,不知是不是太过憋闷,他竟有些头晕。

  但周赟满心疑惑,没有留意到这个,在走出李妃宫的时候,头晕的感觉消失了,他就更加没有在意。

  当务之急,他要查清楚当日发生了什么事,萧含芷是不是真的在半路阻拦过慕容深。

  慕容深能得到晋王刺杀先帝的消息,可萧含芷是怎么知道的呢?

  周赟越想越觉得不对,根本就没注意,在他走后,那位将死的李妃竟然从床上爬了起来。

  李妃下床,披上一件衣裳,走到博山香炉跟前,她用手轻轻扇了扇香炉里飘出来的烟气,让气味钻进她的鼻孔里。

  “这么好闻的香,我可是珍藏了很多年呢!只可惜,陛下你以后闻不到了。”她先是轻轻地哼笑,然后越笑越大声,继而仰天大笑,笑声凄厉鬼魅,如百鬼夜行。

  周赟坐上步辇回宫,思来想去,还是让人把萧含芷带了过来。

  萧含芷已经许久不曾见到他了,此时见了,周赟只心疼的问了句:“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萧含芷一听,眼泪顿时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流个不停。

  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呢?周赟心中怜惜,把她拥在怀中。

  萧含芷依偎在周赟的怀中,享受难得的温存。

  周赟问了她近日的状况,叹道:“你受苦了。”这句安慰的话又让萧含芷的泪水决堤了。

  就在萧含芷全部的身心都依赖在周赟的温柔里,周赟忽然说起陈年往事,他道:“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为了让我登上皇位,你也废了不少苦心吧?”

  “陛下……”萧含芷抬起眼眸,希冀的望着周赟。

  周赟用指腹抚摸着她的脸颊,带着诱哄说道:“当日若不是那块春饼,先帝也不会离世,而我,又怎会恰到好处的登上皇位呢!婉婉,这都要多谢你。”

  萧含芷不解:“此事与妾并没有关系啊,是晋王要毒杀先帝。”

  “我知道,可当时慕容深得到消息赶往宫中阻止,不是在半路中拦住了他吗?若没有你,他及时赶到宫中,先帝不会死,很有可能会趁机反杀晋王,那我就没有任何机会登上皇位了。”

  原来是这件事。

  萧含芷笑了笑说:“陛下是天命所归,慕容深想要逆天而为,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妾当时那么做,不过是想让事实回归到原本的轨迹上而已。”

  原本柔情似水的周赟忽然变得面目狰狞,手指如钳子般钳住萧含芷的双颊,恶狠狠的说道:“真的是你!竟然是你!”他狠狠把萧含芷甩到了地上。

  萧含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的面颊触碰到地面上,冰冷的触感和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陛下……”萧含芷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望着这个深爱的男人。

  周赟似乎还不解恨,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喝道:“贱妇!”他喉头腥甜,还没来得及骂出更恶毒的话,忽然就吐出一口鲜血。

  “来人,快来人!快传太医令!”内侍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

  不多时,周赟被抬到床上,太医令也匆匆而来为他诊脉。

  这一诊脉,他就震住了,陛下毒发!

  这么多年来,太医令一直在用各种方式帮陛下压制毒性,效果也一直很好。可是为什么,没有任何诱因之下,陛下好端端的为何会毒发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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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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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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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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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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