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樱疲惫的坐在妆镜前让阿兰帮她卸下簪钗,换上常服,洗去妆容。

  阿兰心疼的说:“夫人在榻上靠一靠吧,我去叫阿彩来给你捏一捏。”去了贱籍之后,顾樱就不让她们自称“婢子”,就以“你我”相称。

  阿彩在燕州时和部曲孙勇成婚,回到长安之后怀孕生子,婚育假一休就是三年。等她再次回到顾樱身边的时候,顾樱身边的人都把好了位置。

  不过,她也没有气馁,而是另辟蹊径,跟人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

  如今但凡顾樱有哪里不舒服,就会让她来捏一捏,也算换了个方式回到顾樱身边了。

  阿彩被叫了过来,先给顾樱行了个礼,然后上前问道:“夫人今日定是累了,我先给您按按头吧?”

  “好。”

  顾樱闭上眼让她按摩了一会儿,疲累渐渐消散,耳朵旁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就笑了笑:“是阿昭吗?”

  阿昭蹑手蹑脚的,正准备退出去,听到顾樱的话,又回来看到顾樱仍闭着眼,不由好奇的说:“是我,阿娘怎么知道的?”

  顾樱睁开眼笑道:“我听得出你的脚步声,来,过来陪阿娘坐一会儿。”

  阿昭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阿娘今日很累吧?”

  “只要是有效社交,就不算累。”

  阿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听顾樱说:“过两日,若是王家那边不给你下帖子,你就给十四娘下帖子请她来。”

  阿昭应了声“好”,又偷笑了一声。

  顾樱看着她:“你是不是给十四娘出什么鬼主意了?”

  阿昭也没打算隐瞒,就告诉顾樱:“王家要给十四娘议亲,说的是陇西李氏,可是十四娘不想嫁过去。所以,我今日就偷偷给她出了几个让男子不喜又抓不住把柄的法子。”

  顾樱知道这个女儿聪明,有些事并没有避讳她,但是也怕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提醒她说:“你可别乱出主意,到时候误了十四娘,也连累了你自己。”

  阿昭噘嘴:“十四娘的性子,本来就不适合李家人。”

  顾樱好笑的问:“你说她不适合就不适合?那你觉得她适合谁家呀?”

  “咱们家呀!”阿昭大言不惭的说,“咱们家多好呀!从上到下就没有不好的地方!再说了,瞧瞧我四叔,和十四娘多般配!”

  顾樱笑道:“这你都看得出来。”

  “啊?我瞎猜的!四叔真的有意?”阿昭听到了八卦,头上的小电线立即竖起来,让顾樱多说些。

  顾樱可不和她说了,推说累了,把她赶了出去。

  阿昭也不恼,阿娘这里听不到八卦,她找别人去。

  她正准备去找五郎,就在走廊上看到四郎和五郎联袂而来。阿昭远远地打量着,四郎的确出落的风度翩翩。不过,五郎可能更像他的生母,长得更好看一些。

  “五郎!”阿昭唤了一声,走过去,向四郎行礼。“四叔好。”

  四郎回礼,然后说:“你也该叫一声五叔才是,不要觉得五郎比你大不了多少,就没大没小的。”

  五郎摆摆手说:“阿昭愿意叫什么都好,再说了,她要是叫我五叔,我才不习惯呢!本来就没大多少,生生被叫老了。”

  阿昭冲四郎挑挑眉:“你少教训我,你自己的事都一头包,说不定还得求我呢!”

  四郎给气笑了,说:“我能有什么事求你?你这小丫头!”

  阿昭哼了一声,故意不理他,只跟五郎说:“明天十四娘家有客,过两天她下帖子请我,到时候你陪我一块儿去。阿晸最不耐烦去别人家,他肯定不去。”

  “好,”五郎点点头,顺嘴问了句,“明天十四娘家是什么客人,你知道吗?”

  阿昭斜眼看四郎,慢吞吞的说:“知道啊,不就是陇西李氏的人嘛!他们两家在议亲。”果然看到四郎的脸色慢慢白了,阿昭又道,“过两天十四娘请我,我正好可以打听一下。”

  五郎也看了四郎一眼,说:“到时候我陪你去。”

  阿昭冲四郎做了个鬼脸,挥挥手,转身走了。

  见她走远了,五郎叹了口气,对四郎说:“你说你,教训她干嘛呢?唉!”

  四郎哪有心思想这些,脑子里全是刚才那句“他们两家在议亲”,脸色又白了几分。

  五郎看了不忍,忙道:“你也别太担心了,阿昭特意找我说这事,就是想给你透个底。两家人明日才头一次会面,应该不会那么快的。过两日我陪阿昭去王家,帮你打听打听。”

  四郎松了口气说:“我这是关心则乱了。”

  五郎正色道:“四兄,有些话我本不该说,可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又实在担心,不得不说两句。四兄若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就听,没有道理不听也罢。”

  四郎请他直言,五郎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常理。可是四兄对王家娘子也不过一面之缘,就此情根深种未免太过草率了。父亲去后,母亲幽居,家中大小事宜都有赖长兄长嫂。此事若能成,那固然皆大欢喜;若不能成,还望四兄你保重身体,不要辜负了兄嫂拳拳爱护之心。”

  四郎心头大震,仔细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惭愧的说道:“多谢五弟直言,五弟真心为我,我怎会不懂呢?这桩婚事,得之吾幸,不得吾命。我不会怨天尤人,也不会作践自己的。”

  五郎作揖道:“是愚弟僭越了。”

  四郎忙双手托起,道:“愚兄该多谢你的提醒才是。”

  两人兄友弟恭了一番,相视一笑,挽着手一同走了。

  拐角处,荣娘痴痴地望着五郎的背影,她身边上了年纪的仆妇说:“这回你该放心了,五郎为人端正,与兄长们相处的也好。”琇書網

  荣娘双手合十,感激的说道:“是太夫人教导有方,夫人也宽厚待人,五郎能由她们教养,是他的福气!”

  所以大家族里要把妾的孩子放到主母身边教养,一般来说主母出身高,就算出身不高的,环境也不会差。耳濡目染之下,孩子们的教养肯定要比在妾身边强。

  若是妾亲自教养孩子,这个家里的男女主人都会被耻笑,生的孩子也会被人骂“小妇养的”!

  不过,在古人的认知里,妾就是男主人传宗接代的工具,大家族是不会让工具人教养孩子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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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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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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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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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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