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没有带王十四娘去见崔先生,而是带着她在燕国公府里转了转。

  转了几个院子却没发现人,今天是休沐日,四叔和五郎应该在家才对啊!难道出门访友了吗?

  阿昭随手招过来一个奴仆,问:“郎君们出门去了吗?”

  奴仆躬身答道:“好教小娘子知晓,郎君们都在演武场呢!”

  阿昭就带王十四娘去演武场,王十四娘很好奇,她还没见过演武场是什么样子呢!

  到了演武场,王十四娘就看到一片空地,地上铺着整齐的大方砖,两边各摆着一排兵器,刀枪剑戟还有些她认不出来。正前方是几个草靶子,慕容府的几位郎君正在比射箭。

  “阿昭来了!”五郎总是第一个看到阿昭。

  最大的四郎小跑过来,说:“阿嫂不是说你那里有客人吗?怎么过来了?”

  阿昭牵着王十四娘的手晃了晃,说:“我就是带客人来看你们的呀!这位是太原王氏家的十四娘,十四娘,这是我四叔。”

  二人互相见礼,五郎也过来了,阿昭又介绍五郎。就是自己的两个弟弟看到自己跟没看到一样,阿晸还在那呼呼的射箭,阿昱刚会走路,乳母生怕他跑到场地中心去,只敢拘着他在旁边玩投壶。

  王十四娘看到比阿昭更小的男孩子在射箭,很是新奇,而且这小男孩每一箭都正中红心。

  等阿晸把箭袋里的箭都射光了,阿昭喊他:“过来,见客人了。”琇書網

  阿晸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对十四娘行礼,十四娘惊叹道:“你好厉害啊,每一箭都射中红心了。”

  阿晸点点头,“嗯”了一声。

  王十四娘愣了一下,要是平时她夸奖世家子弟,对方肯定会谦虚一下的。这个小男孩没说什么谦虚的话,还“嗯”!

  阿昭笑道:“你不用理他,他就这样,好像舌头上长钉子,一说话就疼似的!”

  阿晸无奈的看了姐姐一眼,王十四娘也笑了。

  她一笑,就露出两个小酒窝。

  阿昱看到哥哥们都围在这边,也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的跑过来,一看到有小酒窝的美女姐姐,顿时扑上前去。

  四郎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拎了起来,阿昱不满的挣扎,嘴里喊着:“四叔,坏!”

  四郎怕他摔下去,就把他抱在怀里,说:“这是阿嫂的客人,不可无礼。”

  阿昭跟王十四娘解释说:“我这个弟弟最喜欢漂亮的小娘子了。但凡看到漂亮小娘子,就不管不顾往人家身上扑,也不知道随了谁!”说到后面她都无奈了,全家没一个这样的性子!

  王十四娘捂着嘴笑,阿昭这是在夸她漂亮吧嘻嘻。

  阿昱在四郎手里还不老实,笑眯眯的冲王十四娘挥舞小手:“阿姊,抱。”

  阿昭黑着脸吓唬他:“再不老实就打你屁屁了。”

  阿昱一点儿也不害怕,继续冲王十四娘笑。

  阿昭嫌弃的很:“把他抱走!”

  四郎把阿昱交给乳母,让乳母带他去别的地方玩儿,别冲撞了客人。

  阿昱不愿意,在乳母手里嗷嗷乱叫。阿晸一记眼风扫过去,他一个激灵把声音吞进了肚子里。

  这个锅锅好阔怕,不跟他玩惹,嘤嘤嘤。

  阿昱扁扁嘴,委委屈屈的任由乳母把他抱走了。

  阿昭松了口气,笑着说:“只有阿晸治得了他。”又问王十四娘,“你们家有演武场吗?”

  王十四娘摇摇头:“没有。”他们家没有这么大的空地做演武场,因为房子太多了,一个宗族都扎堆住一块儿,但凡添丁就要加盖房子。

  太原一整条街几乎都是他们家房子。

  偏偏他们这一代男孩儿多,女孩儿少,兄弟们的排行都到三十几去了,女孩儿才十几个。她阿娘恨不得早点把她嫁出去,好腾出她的屋子做别的用处。

  阿昭见她发愣,不知想些什么,就问:“你在家都玩什么?射箭还是投壶?”

  王十四娘回过神说:“我会投壶。”

  阿昭笑道:“那我们陪你玩投壶吧!”

  五郎已经把投壶拿过来了,笑着说:“要不要比个彩头?只是多一个人,轮流做司射吧!”

  阿昭道:“我不和你一组,你的准头臭的很!”

  说得几人都笑了,五郎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那我先来当司射,你们四个黑白配。”

  “什么是黑白配?”王十四娘没玩过这个。

  阿昭给她解释规则:“就是猜手心手背,手心是白,手背是黑,同样颜色的在一组。”

  四个人先试了一下,王十四娘懂规则之后就正式开始。

  最后王十四娘和四郎一组,阿昭和阿晸姐弟俩一组。

  王十四娘见自己和一个大孩子一组,而阿昭和阿晸都是小孩子,有点儿想让一让的意思,结果四郎笑着跟她说:“你可千万要打起精神来,他们俩个厉害的很,比箭我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不过是仗着年龄长力气大的优势。”

  “真的吗?有多厉害?”

  四郎冲那两人努努嘴,只见阿晸好整以暇的站在线后面,好像是随手一投似的,一根根箭笔直的插进了壶口,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真的好厉害!”王十四娘瞪大了眼睛。

  四郎表示自己没说错吧?还说:“他还会玩花活儿,除了全壶,还会贯耳、散箭、骁箭等等。”

  王十四娘听得很入神,她知道全壶和贯耳,但是散箭和骁箭是什么?她都没听过!

  四郎见她不解,就说:“这是阿嫂跟我们说的一种玩法,据说是南边一个叫司马缸……不是,是一个叫司马光的人发明的。”

  真要命,差点儿又缸光不分了。小时候阿嫂给他讲过“司马光砸缸”的故事,阿嫂老逗他说成“司马缸砸光”!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咱们长安流行的有全壶、连中、贯耳、依耳,想必你都会了。这散箭就是第一箭不入壶,第二箭起投的时候把第一箭一起投入壶中。骁箭则是投入壶中之箭反跃出来,接着又投入壶中。”

  王十四娘听着觉得有点儿复杂,但是她好想学!学会之后,就可以回去跟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显摆了!

  四郎说这些的时候,王十四娘一眼不眨的盯着他,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仿佛在井水里浸润过,又大又亮。

  四郎不由自主的红了脸,神思一乱,就有点儿结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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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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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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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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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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