阍者不满的嘟哝:“谁啊?谁啊!”他打开大门一看,看到章五建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站在门口,不禁一愣。
章五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兴北郡公重伤,快带我去他房中!”
阍者人都傻了,仔细一看他背着的男人,天呐!真的是他们家大郎君啊!
他腿一软差点儿跪了,推了推旁边的人,结结巴巴的说:“快、快带去明德院找大娘子!我、我去禀告郎主和夫人!”
章五建背着慕容深去明德院,阍者去前院喊人:“郎主,郎主!出事了,出事了啊!”
这一喊,前院和明德院的灯火都照亮起来。
顾樱一出门就看到章五建背着血淋淋的慕容深回来了,纵然她心中早有准备,可是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吓得手脚发抖。
“快,快扶床上去!”她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忽然看到慕容深半睁开眼,看着自己看了两三秒,随即又闭上了。
顾樱立马想起王放的话,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
她强自镇定,先谢过章老,然后让阿兰去打热水来,再吩咐慕容深的心腹部曲拿上名帖去找坊正,请他写一张外出文牒,去太医署请值班太医来。
这时,燕国公和吕氏闻声而来,顾樱连忙对章五建说:“章老将军,家翁年事已高,不能让他们见到夫君这般模样,还请章老将军周旋!”
章五建忙道:“夫人放心,我这就去拦住他们!”说着,他到外面拦住了正欲进来的燕国公夫妇。
顾樱转身回到室内,凑近慕容深问道:“你怎么样?”
慕容深睁开眼,用手抵在唇畔:“嘘——”
顾樱了然,点点头,把他身上的血衣脱了下来。阿兰把热水端来,顾樱又叫她去拿药:“小圣童临走的时候,留了很多药,其中就有治外伤的药,你都拿来吧!”
阿兰去拿药,顾樱就帮慕容深擦洗身上的血迹,看到几处伤口,虽然做了假,但还是触目惊心。
她不由落下泪来,但她没有哭出声音,就这么无声饮泣,眼泪刚流到脸颊上就立刻擦掉。
慕容深见她哭,顿时心如刀绞,有些后悔让她参与进这件事了。
他伸出手,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却被她按住,一本正经的说:“别动,做戏一定要做全套!”
慕容深扯了扯嘴角,差点儿牵动伤口,露出个痛苦的表情来。
顾樱欣慰的说:“这才对嘛!”
慕容深:……
阿兰把药拿了过来,顾樱先帮慕容深上药,然后包扎,换上干净的衣裳。都做完之后,太医丞气喘吁吁的过来了。
今日是谁当值,慕容深早就算到,所以这位太医丞诊脉时面色凝重,直言慕容深的伤势很重,有一刀靠近心脉,能不能熬过今晚要看他的造化了。
这话一说,吕氏当场就晕了过去。
顾樱暗道不好,忘了跟吕氏通气了,但是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一边手忙脚乱的把吕氏抬到外面的榻上,一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夫啊……”
吕氏被她的哭声吵醒,反过来安慰她:“大郎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你还有三个孩子要抚养,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顾樱这回是真哭了,说:“阿家,您也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能有事啊!”
燕国公还算稳重,对章五建道:“你抓来的刺客还绑在柴房里,为免夜长梦多,我先去审问他。”
章五建正愁有火无处发呢,跟上去说:“我也去!”
七八个刺客,被他们杀得只剩这一个活口了,这个活口也被他们打伤了。章五建怕他自尽,就把他的下颚卸了。
二人到了柴房里,刺客还活着,挪动着被绑成一团的身体,试图想要挪到门口。
章五建一脚踢在他肋骨上,把他踢开几米远,怒喝一声:“还想跑!”
刺客恶狠狠的盯着他,章五建还要动手,被燕国公拦下,说:“先把幕后之人问出来。”
章五建走过去,蹲在刺客面前,咬牙说道:“我把你的下巴装上去,你别想寻死,要是你想不开,我肯定在你死前把你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他把刺客的下巴重新装了回去,刺客喘了几口气,忽然往旁边的墙壁撞了过去。章五建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他凄厉的喊道:“让我死!让我死!”
章五建大怒:“想死岂不是便宜了你!”
燕国公看着刺客,淡淡地说:“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到是谁。”
刺客怔怔的看着他,章五建也放开了他。
燕国公对章五建道:“章老,送他上路吧!”
“为何?”
“他不会说的,”燕国公背过身去,“证据如何根本不重要。”
章五建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他在这个同袍的身上,看到一个父亲不能为儿子申冤报仇的无奈与萧索。xǐυmь.℃òm
证据重要吗?有证据又如何?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谁行刺了慕容深吗?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章五建抬起手,一掌拍在了刺客的天灵盖上。
刺客七孔流血,临死前楠楠出一句:“为我王……尽忠……”
我王?哪个王呢?
章五建绝望的闭上眼,还能是哪个王?晋王!
第二天,慕容深遇刺的消息震惊朝野!
这一次慕容深可不像上一次那样运气好,没受一点伤,而是受伤很严重,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况且,慕容深可是刚从北境战场上回来,他灭了柔然,震慑了突厥,刚领完庆功宴啊!
这不光是刺杀了一个大功臣,这还是在往陛下的脸上泼尿啊!
明摆着就不给你脸了,怎么着吧!
周赟上朝的时候脸色铁青,下了朝就喊上一干臣子,亲自前往燕国公府看望慕容深。
晋王还不大乐意,说:“不过是区区一个郡公,怎能让陛下纡尊降贵呢!”
周赟没好气的说:“晋王兄就不想去看看人是死是活?”
晋王一愣,就听郑道阴阳怪气的说:“或许晋王会趁着没人的时候看,要是兴北郡公还能活着,指不定就补上两刀。”
晋王厉喝:“竖子无礼!”
周赟不耐烦的甩了甩大袖,道:“别吵了!愿意去的就跟朕出宫,不愿意去的就回自己府上!”
众人都默不作声的跟上前去,晋王一看,竟有大半朝臣都跟过去了,自己身边只剩几个心腹大臣。
他愤愤咬牙,忍着怒气也跟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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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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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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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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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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