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槐花还没开始凋谢,周赟就收到瓜州刺史的紧急军报,说是柔然余孽骚扰北境,突厥却放任不管,大有借柔然部挑衅大周的意思。

  柔然都被灭国了,就这两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小撮马队,骚扰这个打搅那个。突厥故意放任不管,竟在大周边境发展成了几万人。

  人数多了之后,他们更加犯贱,不敢和突厥对抗,就时不时的冲进瓜州边境打砸抢,瓜州的老百姓苦不堪言!

  这一次,周赟不想忍耐了。

  他问近身内侍:“晋王最近在做什么?”

  内侍答道:“回禀陛下,晋王近日常出入平康坊,据说,他看上了花楼一名女子。”

  “哈!”周赟笑了一声,“晋王兄什么时候对女人有了兴趣?”

  内侍赔笑道:“晋王几十年在战场上征战,没怎么对女人动过心。可是这老房子要是着起火来呀,那可就越烧越旺了。”

  周赟哈哈大笑,说:“那就让老房子先烧着吧!去请兴北郡公入宫来。”

  慕容深一来,周赟就开门见山的说:“柔然余孽在北境作乱,朕封你为主帅,率军平叛。军中还有哪些个对你不服的老将,都带上!兴北郡公,朕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辜负朕啊!”

  慕容深拜倒:“臣一定不负圣恩!”

  得到消息的顾樱开始收拾行囊,忍不住絮絮叨叨:“这才回来几个月呀,又要出征了!眼看着就要入夏了,我还是给你多带些防蚊祛暑的药品,免得路上中暑。哎呀,这次要打多久,会不会打到冬天才回来?大毛的衣裳还是备两件吧!”

  慕容深无奈的笑道:“不用准备许多东西,柔然余孽不过万余人,我这次只带两万轻骑,加上瓜州军,对付柔然绰绰有余了。”

  顾樱一听就带这么点人,忙道:“才两万人?那你可千万要小心,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我要你全须全尾的回来。”

  慕容深把她搂在怀里,柔声道:“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顾樱紧紧圈着他的腰,从他怀里的角度,看到窗外枝繁叶茂的石榴树。石榴花已经开了,再过些日子,必定烈烈如炽。

  不知怎么,她心里沉甸甸的,无意识的念出一句:“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慕容深的心狠狠的震了一下,他险些开口:“我向陛下请罪,不去了。”

  顾樱却在他开口之前推开他,笑着说:“走吧,去跟家翁告别。”

  慕容深望着妻子,再次向她保证:“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回来。”

  顾樱和孩子们站在大门口,送走了慕容深,抛开所有的离愁别绪,回到明德院时,她恢复了往日在孩子们面前的慈母样子,笑着让孩子们该上课就上课,该吃饭就吃饭。

  “阿娘,我们会陪着你的。”阿昭用小脸蹭了蹭顾樱的脸颊。

  顾樱险些哭出来,但她还是忍住了,笑着说:“阿娘知道,你们都是阿娘的乖宝宝。”

  慕容深不在家,阿昭总是负起长姐的责任,关心母亲,爱护弟弟。

  顾樱很欣慰,在明德院里安心守着孩子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夜幕降临,长安城重回宁静,只有平康坊还在重复着昨夜的喧嚣。

  花楼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老鸨子笑容满面的招呼着客人。

  坊门关闭之前,进来最后一位客人,老鸨子一见他,就如苍蝇见了屎,“嗡”的一声就飞了过去。

  “您来啦!芸娘都等您许久了呢!哎哟,您快请上楼!”老鸨子的腰恨不得弯成一只虾,手里的帕子挥舞,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晋王挥挥手,大步走上二楼,走进一间安静的房里。

  房间里,芸娘正在点烛火,把一排一排的红烛全都点亮,房间里仿若白昼。

  “怎么是你亲自动手?那些婢女呢?”晋王问道。

  芸娘头也不回,淡淡地说:“我又不是没有手,又不是个废物,点个烛火怎么了,非要别人来做吗?”

  晋王竟然笑了笑,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说:“外面的宅子已经安排好了,你这儿收拾收拾,想带走的就带走,不想带走的,出去了再添置。”

  芸娘没有理他,继续点烛火。

  晋王还是没有一点恼怒的意思,继续自斟自饮,又说:“过两日,你脱籍的文书就下来了。”

  芸娘的手一顿,回过头来,问:“你说什么?”

  晋王笑道:“怎么?舍得回头看我一眼了?”

  芸娘放下烛火,走到他身边坐下,揪着他的衣襟问:“你刚才说什么?”

  晋王顺势揽住她的腰,说:“脱籍为良,这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你说的是真的?你说的是真的?”芸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遍又一遍的问道。

  晋王大笑:“当然是真的,我是谁?天下有我做不到的事吗?我要你从良,你就是良家子!”

  芸娘抱着他的头又笑又哭,晋王抱着她站起来,走到床边,把她丢在了柔软的被子里。

  第二日,晋王睡到坊门大开才起。

  芸娘为他穿衣,说:“我今日就收拾箱笼,下午就搬进宅子里去,晚上你就不用到这儿来了,直接去宅子里找我。”

  “好。”晋王受用的闭着眼,女人嘛,就是这么驯服的。

  穿好衣裳,吃了早饭,晋王准备去上朝。

  门一开,郑道就闯了进来。

  他看到芸娘房里的男人竟然是晋王,愣了好一会儿。

  “阿芸,你这些日子不肯见我,就是为了他?”郑道看着芸娘,眼神里又是愤怒,又是哀伤。

  芸娘冷冷道:“你既然都看到了,就不要再问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免得自取其辱。”

  “为什么!”

  芸娘愤怒的说道:“什么为什么?他能给我的,你一辈子都给不了!”

  “我已经答应了要给你赎身……”

  “赎身又能怎样?我出去了不还是贱民!可他不一样,他能为我脱籍为良!”

  郑道怔住:“什么?”

  晋王轻蔑的扫了他一眼,临出门前,回头对芸娘说:“下午记得搬过去。”他都不稀得和郑道这个纨绔子弟说话。

  郑道还愣在那里,芸娘上前一把推开他,冷漠的说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别打扰我搬家,你滚,滚啊!”www.xiumb.com

  郑道呆呆地看着她,仿佛一点儿都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从来没认识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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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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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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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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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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