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樱刚踏进正房的门槛,就察觉到灼热的视线落在她面上,她抬起头,触到慕容深的目光,心头不由一热。Χiυmъ.cοΜ

  她很快垂下眼睑,哼,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那个女子……女子呢?

  吕氏已经率先开口了,她看上去很高兴,但她一开口却不是欢迎夫君和儿子平安归来,而是介绍她身旁的那个女子。

  “樱樱,你快来看看,这是大郎为阿昭请的傅母。出身清河崔氏!”最后一句,她说得十分响亮。

  顾樱一愣,抬眸看向那个女子,然后在心里疯狂吐槽阿兰——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这的确是个女子,但是已经三十多岁了好吗!

  就离谱!

  还好她没真的提刀过来!

  这位女子年约三十,梳很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没有多余的簪环,但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的衣裳并不是什么名贵布料,但浆洗的十分干净整洁。

  她的长相并不出挑,看上去有些寡淡,就连眉眼都是淡淡的,透着一股疏离。

  但她并没有世家大族身上特有的那种倨傲矜持,她的眼神很平缓,有种超脱世俗的波澜不惊。

  “在下崔姚。”她不疾不徐的说道。

  顾樱连忙还礼,客气的说:“崔先生好。”如果不出意外,这位崔先生就是阿昭以后的傅母了,顾樱叫她一声“先生”也是应该的。

  吕氏笑着说:“不知崔先生远道而来,客房还在整理,且先在正堂坐一坐。大郎就先回明德院,你们夫妇二人多时未见,必定有很多话要说。”

  顾樱面色一红,偷偷从睫毛底下瞥了慕容深一眼,慕容深倒是大大方方的看着她,嘴角微微的笑。

  二人行礼告退,一进明德院的门,顾樱就对阿兰说:“你这丫头,下次说话连贯点儿。”

  阿兰羞愧的无地自容,道:“都是婢子的错,求大娘子饶恕。”

  “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顾樱摆摆手,也没责罚她。

  慕容深笑着问:“怎么了?”

  顾樱道:“她没弄清楚崔先生是谁,就巴巴的告诉我说你带了个女子回来,幸好我没去厨房磨刀。”

  慕容深笑了起来,用手捻了捻她的耳垂,低沉着嗓音问:“想不想我?”

  这声音落在顾樱耳朵里,燥的她浑身发热,还没等她有所反应,阿昭就迈着小短腿走了进来,好奇的打量着慕容深。

  顾樱方才去的急,都忘了带上阿昭。

  她把阿昭抱起来,指着慕容深说:“这是阿爷,叫阿爷。”

  阿昭歪着小脑袋,叫了声:“爸爸!”

  顾樱满脸黑线,哎呀,真是的,平时在家说顺口了,没提防阿昭竟然记下来了!

  慕容深把阿昭抱到怀里,教她:“叫阿爷,或者叫阿爹都行。”

  “爸爸!”阿昭摇摇头,还是固执己见。

  慕容深从来没听过这个叫法,他看向顾樱,顾樱心虚的笑。慕容深也笑了,用额头贴贴阿昭的额头,笑着说:“罢了,就随你。”

  三人一块儿坐在长榻上,顾樱好奇的问:“那位崔先生,你是从哪儿找到的呀?”

  慕容深道:“不是我找的,是师傅找的。”

  “智仙师傅?他在哪儿呢?你们遇上了吗?”顾樱惊讶的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

  慕容深和她解释:“我也不知道师傅在哪儿,我们并没有见到,他只是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上说,抚摸着我们的孩子可以启蒙了,就我们这点学问,大概不足以教导孩子……”

  顾樱哼道:“说我呢吧?”

  慕容深揉揉她的脑袋,其实信里确实说“樱樱学识浅薄,就不要误人子弟了。”毕竟慕容深还是可以教孩子,但他平日要上值,教导孩子的事都得由顾樱来。

  智仙也不知从哪里找到这位出身清河崔氏的女先生,据说很有学问,但因为与夫君不和就和离了。和离之后,崔先生本想回到娘家,但娘家那边似乎并不太容她,想要把她再嫁出去。

  崔先生不想再嫁,就自己单独居住做些学问,她的学问很好,得到了很多人的赞赏和追捧,许多大族也愿意请她去家中教导。

  可是智仙的一封信,她就辞别了原来的主家,到了这里来。

  慕容深从战场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请她过来。

  顾樱有些担忧的说:“崔先生如此高才,让她教阿昭一个小儿,她会不会觉得屈才了啊?”

  慕容深反问:“你方才观察这位崔先生,觉得她是这样的人吗?”

  “看着是不像,但……目前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又是智仙师傅请来的。”顾樱不信别人,还能不信智仙嘛!“就先请这位先生屈就一下,教导阿昭吧!”

  她亲亲阿昭的脸蛋,笑着说:“阿昭,我们有老师了哦!”

  阿昭一笑就露出六颗小嫩牙,也不知她听懂了没有,反正就挺高兴的。

  慕容深的视线依旧炙热,他起身说道:“我先去沐浴更衣。”

  顾樱忙道:“热水早就准备好了。”待会儿要去前院吃饭,她这会儿即便有什么旖旎心思,也不敢付之于行动,

  反正人都回来了,也不在乎这一两个时辰。

  等慕容深沐浴出来,换上常服,夫妇俩带着阿昭去了前院。

  前院里,三郎四郎他们都回来了,正逗五郎玩儿。二郎夫妇也在,拘着阿智端端正正的坐着,不许他和五郎一块儿。

  吕氏有些不满的说:“你们也太拘着阿智了。”到底今天是合家团聚的日子,又有客在,不好说什么。

  二郎垂眸不语,魏珍珠说:“阿智太调皮了,免得冲撞了五郎。”

  什么呀,就是不想让阿智和五郎玩儿,平时连阿昭都不待见!

  吕氏咽下一肚子的不满,瞧见慕容深夫妇来了,就笑着对阿昭招手:“哎哟,我的小阿昭来了,快到阿婆这里来。”

  “阿婆!”阿昭欢快的扑进了吕氏的怀里。

  魏珍珠翻了个白眼,酸溜溜的对顾樱说:“阿嫂,你可有福了,听说阿兄有了军功,陛下的赏赐大概明日就会来。”

  顾樱笑道:“二弟妹要是羡慕,下次再有战事,就让二弟也为你挣一挣面子。”

  夫妻分别提心吊胆个大半年,用命挣的军功换来一点赏赐,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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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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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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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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