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一夜未睡?”
侯氏面色蜡黄,说:“我发愁,愁了一个晚上,不知道该不该趟这趟浑水,愁的睡不着啊!”
陈常青无语又无奈,说:“你呀你呀,叫你别想太多。行了,你今天就在家中好好休息,我去宫里遇到兴北郡公,会和他说清楚的。”
“你去?”侯氏诧异极了。
陈常青道:“不然呢?若此事不解决,你几个晚上睡不好,身体怎么吃得消?”
他体谅侯氏,侯氏便领他的情,说:“那你好好说。”
“知道了!”
夫妇二人洗漱吃早饭,陈常青去宫里参加朝会,朝会结束之后,他寻了个借口留下。大约等到中午宰相会食的时候,他让人给慕容深带了个口信。
慕容深找个机会出来,见识是陈常青找他,不知道是什么事。
他们平时的交集并不多,但陈常青的娘子和樱樱很好。
“慕容常侍,咱们还是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吧?”陈常青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俩,尤其是在背后议论晋王和义阳郡主。
慕容深看他神神秘秘的,以为是什么大事,找了一处偏僻静室,陈常青便将侯氏和他说的话都告诉了慕容深。
末了,还问:“慕容常侍是何时与义阳郡主有了这段缘分?”
慕容深本就生的严肃,不笑的时候更甚,听了陈常青的话,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都变冷了。
“荒谬!”他低斥一声,“我与义阳郡主素未谋面!”
在大街上那次,他根本没看到义阳郡主;而秋狝那次,他虽然看到一个女眷,但并不知道那就是义阳郡主啊!
他连义阳郡主是圆是扁都不确定,怎么就非要嫁给他了。
用樱樱的话来说,简直是离谱他娘哭离谱——离谱死了!
陈常青也不明白啊,慕容深说他俩素未谋面,那怎么就看对眼了呢?不对,不是看对眼,是义阳郡主单方面看上慕容深了。
他摇摇头,拍了拍慕容深的肩膀说:“那可是晋王的女儿,慕容常侍还是好自为之吧!这话我已经带到,我家夫人就不去府上叨扰顾大娘子了。”
慕容深微微颔首:“多谢。”
陈常青点点头,走了。
慕容深眸色沉沉,依旧面无表情的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一直到傍晚下值回家。
到了燕国公府门口,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去了阍室,问阍者近日有哪些人来拜访过。
阍者自然如实相告了,说到那媒婆时,谁都没想过是来给大公子提亲的,都以为是给三公子。而三公子年幼,夫人这才生气把媒婆赶出家门。
慕容深心中有数,进去之后,没有立即回明德院,而是去找了吕氏。
吕氏并不想让这件事惹怒自己的儿子,她也没想到晋王府的人会这么没脸没皮,找自己和国公无用,竟然想把主意打到儿子儿媳身上。
慕容深道:“父亲和母亲的意思呢?”
吕氏一愣,怕他多心,连忙说:“樱樱是你的嫡妻,我们怎么可能让她下堂?就算你再有继室,那也不是长房嫡出!”
慕容深眯了眯眼,沉声道:“他们还想要我休妻?”
吕氏讶异道:“不然……他们找你说得不是这个吗?”
慕容深没有说话,转身去了明德院。
吕氏想要叫住他,却欲言又止。
慕容深到了明德院,像往常那样去了阿昭的房间,顾樱果然在这里陪阿昭玩。他没有出声,就这么默默的看了许久。m.χIùmЬ.CǒM
樱樱,你是我的魂。
人如果没有了魂,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如果有人想要抽走一个人的魂,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跟你拼命。你和你全家,都是那个代价。
慕容深再次去了前院,恰好燕国公回来了。
吕氏有些担心儿子的状况,冲燕国公使眼色。
慕容深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冷了,他淡淡的说:“劳烦父亲母亲将近日之事,如实相告。”
吕氏看向慕容忠,慕容忠微微颔首。
吕氏就从晋王府老夫人赏花宴那日的事开始说起,慕容深静静地听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可他越是这般,吕氏越是心惊。虽然这个儿子不在自己身边长大,但慕容家血脉相连,有时候她会从这个儿子身上看到自己丈夫年轻时的影子。
吕氏把事情的经过说完了,慕容深才说:“晋王果然孝顺。”
慕容忠抬眸看他一眼:“你想要做什么?”
慕容深道:“不做什么,只是想送一份厚礼给老夫人,请她高抬贵手,放了我和樱樱。”
吕氏松了口气,说:“礼我会准备的。结婚结的是两姓之好,并非结仇。咱们家不是什么高门贵户,岂敢让郡主行两妻并立的事呢?大郎,你放心,我和你父亲不会让你和樱樱为难的。”
慕容深施礼:“多谢母亲。”
吕氏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可是慕容忠却凝视着儿子,久久不曾收回目光。
夜已深,明德院里,顾樱睡得很踏实。
这些天外面的纷纷扰扰,一点儿没落到她耳朵里,她躺在慕容深的怀里,仿佛躺在全世界最安全的港湾中。
慕容深轻轻动了一下胳膊,顾樱翻了个身,面向里继续睡得香甜,丝毫没感觉到她的枕边人已经悄悄起身,走出了房门。
月明星稀,宵禁之后的长安城笼罩在一片安静祥和之中。除了平康坊内的花楼还在笙歌燕舞,其他地方听不到一丝人声。
偶尔有巡城的武侯带着队伍经过,夜游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迎上月光飞翔,角落里的野猫为了争夺沟渠里的残羹冷炙大打出手。
这个夜晚和以往所有的夜晚一样平淡无奇,但又有那么一点不一样,比如贴着墙根飞速行进的黑衣人,几个起落跃上院墙,又无声落下。
马厩的马儿不安的打了个响鼻,外面似乎有些异动,又似乎没有。
第二天早上,晋王府后院的婢女们纷纷起床准备伺候老夫人,当第一个捧着铜盆和面巾走进房间的婢女看到地上的东西时,摔掉铜盆的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老夫人被叫声吵醒,不满的坐起来呵斥:“一大早的叫什么呢!”
她掀开幔帐,也看到了地上的东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晕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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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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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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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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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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